龍海山在大洋彼岸的事業發展頗為順利。家裏的房子是越住越大,如今已搬進了富人區的別墅了。這天是中國傳統的中秋節,龍海山特地提早下班,從車裏提出幾盒精美的月餅,興衝衝地回到了家裏。
沈月雲迎了出來,問他:“月餅買了嗎?”他將袋子裏的月餅盒取出遞給她,炫耀地介紹道:你看,托人專門從香港買來的。這是香港最有名的榮華餅家的雙黃蓮蓉月,這是惠如樓的七星伴月。都是你喜歡吃的。你看,餅盒上這副對聯很有意境:
五嶺南來,珠海最宜明月夜;
層樓北望,白雲猶是漢時秋。
你知道寫的是哪裏的景嗎?“沈月雲指指聯中的字:這不是說出了珠海嗎?”
龍海山得意地搖搖頭說:“不對,寫得是羊城廣州。當年我在黃埔……哦,不說了,不說了,老調重彈。哎,方方、圓圓還沒回來?”
沈月雲:“還沒有,等下會回來。昨天我都打電話叮囑她們了,叫她們一定回來吃中秋團圓飯。”
龍海山感歎地說:“咳,小鳥翅膀硬了,老鳥要見見她們都不那麼容易了。”隨著年齡的增長,從小就接受美式教育的兩個女兒對中華傳統文化的感情是越來越淡漠了,這讓他感到有些失望。因而他希望未來的女婿一定要是個華人,而且最好能和自己有點共同語言。
過了一會,大女兒來電話請假,說是晚上有事不回來吃飯了。沈月雲拿著聽筒不高興了:“你不回來吃晚飯?那怎麼行!今天是中秋節呀!不是說好了的嗎?今天再大的事你也要回來吃飯,不然你爸爸會發脾氣的。還有,圓圓怎麼也不見了?你找她一下,我們等你們一塊吃飯。”
說是說馬上就回,可直到天黑了還不見人影。龍海山等得不耐煩,起身走到窗前,拉開窗簾朝外探看,正巧看到一輛轎車駛進了院子。借著燈光,龍海山看見方方和駕車的白人青年親熱地吻別,心裏很是不快,見女兒進門便皺著眉頭問她:“那個人是誰呀?是不是找了男朋友?”方方略一怔,聳聳肩道:“沒錯。”“是不是準備嫁給他?”“隻能說有這個可能吧,現在論婚嫁還為時過早。”
龍海山幹脆地表明自己的態度:“我不會接受一個白人作女婿。”方方不高興了:“爸,您是對白人有偏見吧?為什麼連人家的情況一點都不知道就反對呢?”
龍海山有些危言聳聽地告誡說:“你要知道,白人是不會真心對你好的。他們信奉的是‘性解放’、‘一杯水主義’,把你玩膩了就一腳踢開。這種事我見得多了。你可千萬別上他們的當。我認識好幾個華人小夥子,條件都挺好。比如報社老梁的兒子……”
方方來了個針鋒對麥芒:“爸,找什麼人作丈夫是我的自由,我的權利,父母不能幹涉。”
龍海山受不了這種頂撞,抬手猛一拍沙發,厲聲道:“什麼?我不能幹涉?我今天幹涉定了!你就不能再去找這個人!”
方方瞥了他一眼,哼了一聲:“那就走著瞧吧!”沈月雲聞聲連忙從廚房出來勸阻:“有話好好說嘛,叫叫嚷嚷地幹什麼?吃飯,快吃飯,吃了飯慢慢聊。”方方卻來了小姐脾氣:“我不吃了,氣都氣飽了!你們吃吧。”
龍海山的話好嗆人:“不吃拉倒!拿什麼俏!現在翅膀硬了是不是?說兩句都不能說了?”“我趕回來可不是為了聽你訓斥的。我還有點事,我先走了。”方方拿起小坤包就要往外走。龍海山火氣更大了:“你今天敢走,就永遠不要再踏進這個門。”
方方把頭一橫,倔強地:“不踏就不踏!”圓圓連忙衝過去拉住她,小聲地說:“姐!你今天這是幹嘛哪!”沈月雲氣得心口發緊似針刺,連忙用手捂住,身體有點站立不穩了:“你們……都少說幾句好不好?”龍海山見狀趕忙上前挽扶她在沙發上坐下。
方方圓圓慌忙圍到媽媽身邊,著急地問:“媽,怎麼啦?沒事吧?”沈月雲閉上眼睛,喘著氣搖了搖頭說:“沒事。你少說兩句吧。中秋節,一家人團圓不容易!”龍海山也覺得自己說話語氣太硬,歎了一聲,歉意地說:“方方,對不起,我今天情緒不好。”
方方眼裏閃著淚花,抱歉地說:“爸,我也不該頂撞您。其實您全是為了我好。”龍海山點點頭:“你知道就好。吃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