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盡快落實開當歸藥膳酒家分店的計劃,龍海山夫婦在起程飛香港之前,抓緊時間考察了幾個候選的店址,並指示嶽誠安排人手對這幾處候選店址作個全麵的實際的調查,拿出人流量、車流量、客流量、本地飲食習慣、居民構成和生活水平、交通條件和四周環境等各方麵的具體數據,一並作個可行性分析報告給總公司。
看完了最後一站,正準備上車回賓館休息,忽然一陣悠揚哀怨的口琴聲引起了他的注意。他扭頭一看,是附近街邊一個失去了兩隻小腿的白人乞丐在吹口琴。龍海山動了惻隱之心,走過去在老乞丐的錢碗裏放下了幾張鈔票。乞丐連連鞠躬道謝。龍海山忽然覺得這個乞丐胡子拉茬的麵孔似曾相識,忙將沈月雲招過去:“阿雲,你仔細看看這個叫化子,怎麼我覺得有些麵熟?”
沈月雲凝神注視了片刻,驚訝地叫了起來:“天哪,會不會是約翰船長?”
乞丐聞言抬頭看看他們,用夾生的中國話回答道:“我是叫約翰。以前也做過船長。”“你真的是約翰船長?”龍海山示意沈月雲別激動,一邊請老乞丐吹一支最常吹的曲子。老乞丐將口琴含進嘴唇,吹起了古老的英國民歌:《一路平安》。
熟悉的旋律讓他們確定無疑了。龍海山和沈月雲激動地衝過去一人抓住了老約翰的一支胳膊,嚇了老約翰一跳。“約翰船長!”“老船長,你怎麼落到了這個地步?”老約翰一臉茫然:“二位是……”當沈月雲提到三十年前,在茫茫大海上,在一個無名小島邊,老約翰終於記起來了,驚呼道:“哦,MAY GOD!我想起來了,你是中國、龍?”
龍海山高興地點頭說:“是啊是啊,我就是龍海山。”與落泊恩人的意外邂逅讓龍海山當即決定推遲行程,改簽三天後的航班。他們扶約翰船長上了車,到自己下榻的酒店另開了一間房。他親自幫老約翰洗澡,給他換上了新衣服。老約翰感動得熱淚盈眶,一個勁地說:“這我怎麼受得了?”
龍海山勸慰道:有什麼受不了?這一切都是應該的。中國有句老話:
滴水之恩;
湧泉相報。
何況你施於我們的不僅僅是滴水,而是第二回生命呢!
沈月雲遞給他一個削好的蘋果,關切地問道:“約翰船長,你到底遭了什麼大難?”
老約翰歎聲道:“唉,大約十年前,我遇上了一次罕見的海難,大部分船員都葬身海底。隻有我和少數幾個人死裏逃生,但也落下了終生殘廢。可恨的老板宣告破產,逃跑了。為了省錢,他什麼保險都沒有買,竟還反誣我們失職。就這樣我流落在台灣,乞討度日。”“那你的家人呢?”老約翰搖搖頭,傷感地說:“老婆改嫁了,兒女都不願背我這個包獄。”
龍海山交代助手道:“小嶽,你到城裏物色一棟合適的房子買下來,配上全套家具,讓約翰船長有個家,再請個保姆,請個司機,專門照顧。將我在台灣公司的股份劃一半到約翰船長名下,讓他安度晚年。”
老約翰慌忙拒絕說:“不行不行!這萬萬不行!這太過分了!”說話間門鈴響了。開門一看,是假肢公司的兩名技術人員已經應約上門服務來了。
待到老約翰的生活方方麵麵都安排好了,龍海山夫婦才攜家人放心地登上赴香港的航班。
茫茫雲海之上,大型客機在平穩地飛行。可是此時龍海山夫婦的心情卻無法平靜。多少往事就像機翼下的團團雲朵,伸手可觸。馬歇爾不願錯過和他們全家一道去中國的機會,把工作都給辭了,成了他們尋根探親團的一員。馬歇爾坐在座位上也興奮不已,想了一副對聯,要和方方來交流。方方推辭道:“我現在對對聯也很生疏了,你還是問我爸爸吧。”
馬歇爾果真轉過身對後排的龍海山道:“伯父,我想了一副對聯,是描寫這次航程,你能不能給我指教指教?”龍海山點頭道:“行啊,你說吧。”馬歇爾邊說邊做了個飛機展翅飛翔的手勢:“上聯是:一帆風順,下聯是:比翼齊飛。”
龍海山實事求是地評價道:“你的想法好的,積極性也是好的。但嚴格說來,這還不能稱作一副對聯,僅僅是兩個並列的成語而己。”話說出口,他又覺得對馬歇爾這個初學者的要求太苛刻了。應多給予鼓勵才對。
馬歇爾眨眨眼睛,不解地問:“為什麼?我不是做到了字數相等、平仄相反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