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章 慨然允諾師太慈悲,請君入瓷奸婆就擒(2 / 3)

說著,從手提袋中取出一把銀元,放在茶桌上。淨安師太略一欠身,靜靜地說:“這如何使得?讓施主破費了。姑太太那次逢凶化吉,其實是菩薩保佑。”

陳璧君說:“我們既是患難相交,也就是一家人了,今後還要互相關照才好。”她心中有事,想試探著洽商藏寶之事,但又不便唐突開口,看來這師太清高孤傲,如果遭到回絕,就會一切落空,因此目示汪兆娥。

汪兆娥雖是久經世故的老寡婦,也囁嚅著不知如何啟齒,J心裏打著小鼓。淨安師太見她倆有事要說,便命妙玉去後堂做事,老佛婆去廚房準備素齋。

室內隻有三人了,汪兆娥忙開口道:“淨安師太,我們此來,一是燒香拜佛,二是有事相求……”她抬眼看看師太,又看看陳璧君,“俗話說,死駱駝也有八百斤空架子。我弟媳家人多家大,雖然一輩子勞碌奔波,沒積下什麼東西,但破破爛爛粗重之物也是有的。眼下兵荒馬亂,公館裏樹大招風,所以想撿拾些東西,主要是些線裝書,暫放在你這庵裏,不多久我們便取去,不知師太能不能行個方便?”

陳璧君忙接住話茬:“師太與阿姊有患難之交,我們才放心開

這個口。日後等世情太平了,我們家安定下來,定當重謝師太,拿出一筆錢重修觀音寶庵,再塑菩薩金身!”

淨安師太一聽,心中豁然明白,汪兆娥帶著從不進佛庵的陳璧君進來,她就知道一定有事相求,汪兆娥把話挑明,才知道她們是要來藏匿家財。她態度安詳,外表古井般平靜,低眉斂目地數著手中佛珠,心中卻像大江大海一般翻騰。

是答應,還是不答應?淨安師太半天沒有開腔。那手中的佛珠,時而如流水般的旋轉,時而一粒粒慢慢數捏……雙眼半睜半閉,泥塑木雕一般,似乎入定去了。

陳璧君見淨安不言不語,馬上警覺起來,後悔剛才不該說出藏寶的事。如果淨安一口拒絕,甚至張揚出去,豈不偷雞不到反蝕一把米,羊肉沒吃惹身臊麼?她忙以目向汪兆娥示意,盤算如何打退堂鼓下台。

淨安師太停住手中佛珠,慎重而猶豫地說:“阿彌陀佛,救苦救難,原是出家人的本份。隻是這件事關係重大,我這裏是佛門之地,出了事,貧尼擔待不起!”

陳璧君心想,這跳出塵界的尼姑,決不會懂什麼政治,也不會管什麼“漢奸”、“逆產”,尼姑之所以猶豫遲疑,定是想趁機要點錢。便說:“師太放心,我們在半夜將東西送進庵,隻讓兩個心腹人知道,一定做得極秘密,決不會出事的……如果寶庵現在需要神資,我們先拿出一千元錢來。”

淨安師太沉吟片刻,站起身;雙手合十,決然說:“既然汪夫人看得起,亦就足了。隻求菩薩保佑,平安無事!”

汪兆娥、陳璧君見師太答應下來,喜出望外,連忙說:“菩薩慈悲,師太善心,汪家感激不盡,日後一定報答大恩!”

淨安閉目,長長念一聲:“阿彌陀佛!”

藏匿財寶的地點得到解決,陳璧君汪兆娥心中自是高興,吃了素齋之後,便匆匆告別淨安師太回去,約好當日半夜將東西送來庵中。 .

陳璧君二人剛走,妙玉從經堂慢慢走出來。她老大不高興,嘟著嘴巴,低著頭不吭聲,半天才望師太一眼,欲言又止。淨安師太將她的表情早看在眼裏,輕聲說:“徒兒,你似有話要說?”

妙玉這才鼓起勇氣說:“師傅,有句話,不知該講不該講。我們這佛門清靜之地,為何要招惹他們這種是非?汪精衛是大漢奸,這個陳璧君也是漢奸,他們藏進庵的,哪裏是什麼線裝書,分明是財寶和貴重物品。我們為何要幫漢奸的忙?擔驚受怕不說,弄得不好,要吃官司的!”

淨安聽她說完,瞧著她稚氣的孩子似的臉,便伸手輕輕撫摸她的頭。妙玉是帶發修行的沙彌尼,尼帽下垂出一把青絲,油光水亮,散發青春的氣息。摸著這一頭柔發,淨安心中湧起母親般的柔情。是的,自把這個在逃難中與親人失散的女孩帶在身邊,淨安就給了她母親般的愛撫。當尼姑,是要遵守十戒的。每天子夜起身,念經,打坐,講戒律,一稀一千的素食,整日在饑腸轆轆中值役,念經,練武,生活的清苦也就可想而知。淨安對妙玉卻特別寬容,飯食盡量讓她吃飽,生活上從不苛求,隻是識字和練武兩項,不能有半點馬虎。妙玉也將淨安當作唯一的親人,對淨安的話,從來是聽從的。今天,對於汪家要進庵匿藏財物,她卻有異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