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今夜月無眠(上)1(1 / 3)

郝幫寸上前,與喬夢橋的手機作了調換。

喬夢橋沒顧得上回話,倏地竄上鐵梯子,亮出了建築工人攀爬如猢猻的基本功。

此時,喬夢橋的那個手機又叫了。

“萬一他老母有急事呢……”郝幫寸這般想著撳下通話健,手機裏傳出了姑娘嗔怪的聲音:

“喂!為啥不接電話?……告訴你,你越躲避我,我就越要追牢你,物理學上叫做力的反作用。當然,你是搞建築的,比我搞園林花木的要內行得多。今夜村裏無人入眠,我現在就在自家機帆船上,用望遠鏡在找你……怎麼看不到你呀……你在打樁船的哪個角落裏?”

郝幫寸笑了,說:“喂!你是趙書記家的姑娘吧?”

手機裏傳來玉秀困惑的聲音:“哎!你怎麼知道是我?他的手機怎麼會在你手裏……”

郝幫寸笑著說:“我是手機保管員。”

“你是哪位?”

郝幫寸:“我姓郝,是你阿爹的好友。他也在船上嗎?”

“喔,你是郝叔叔!我阿爹在!在船上!——阿爹,造橋的郝幫寸叔叔問你好,要不要給他說句話?”

“他們忙,不打攪了。你就問他,村民帶來的棕子、包子、玉米,這些慰勞品,什麼時候送到船上去?”

郝幫寸在手機裏已經聽到了父女的對話聲,便說:“姑娘,告訴你阿爹,等打樁機一響,你們就過來吧!”

“哎?郝叔叔,我怎麼看不見喬夢橋?”手機裏傳來玉秀的聲音。

郝幫寸:“姑娘,你把望運鏡朝上翹一點點,對準那根通天鋼管樁。看!看到了沒有?”

機帆船上的玉秀,立即斜抬了望遠鏡鏡筒。

鏡頭裏,喬夢橋正向足有30層樓高的樁頂攀去……

——他仿佛像一隻西雙版納的長臂靈猴,四肢並用,靈巧而輕捷,快速地接近傾斜著的鋼管樁頂端:

“他——阿媽,你看你看!他快到鋼管樁頂峰了。” 玉秀望見了喬夢橋,立即將望遠鏡遞給她的娘,“看!阿媽你看,看到沒有?”

玉秀娘隻看了一眼便叫起來:“喔唷!這是小喬麼……啊喲!嚇煞人了,我不能看,不能看,頭暈頭暈……”

玉秀忙將望遠鏡遞到坐在桅杆下的趙海橋眼前:“阿爹,你看看,夢橋他正往鋼管樁頂端攀呢!”

趙海橋沒接望遠鏡,搖頭說:“看與不看一個樣。阿爹的眼睛,見風流淚,不中用了。”

“望遠鏡裏又沒有風,你看看麼!”

趙海橋搖頭笑著說:“阿秀,大家都是來看大海打樁的,你是專看夢橋來了。”

“阿爹,你……”玉秀嗔了一句。

趙海橋轉而認真地說:“阿秀,你要想清爽了。論家景,家豐樣樣都比小喬強;論年紀,家豐同你更般配;論相貌,小喬是條不起眼的烏鱗魚。到時候,你別怪做爹媽的沒提醒你。”

玉秀:“阿爹!男人眼裏出西施,女人眼裏有潘安。愛,可以無視年齡,無視地位,無視財富。”

玉秀娘插嘴了:“是呀!蘿卜青菜,各人各愛。海鰻嫁黃鱔,鹹蟹鹹魚也相配。老頭子,你是不是被阿興兩夫妻塞了‘後手’、灌了迷魂湯?今天下午,他家挽親挽眷又來給我煩,定要國慶節結婚,我的兩隻耳朵皮都被他們說得起鹽花了。”

趙海橋驚問:“你答應了?”

玉秀娘:“老頭子,挑女婿就是挑人品。隻有無知無識的上輩子父母,才挑家有幾間草舍,幾塊鹽板,幾隻鹵缸,最後我一個黃花閨女還不是嫁給你這個窮光蛋。俗話說,千揀萬揀,揀個蹺腳爛眼,做阿囡的一世嘸福享。現在啥年代了,還用陳穀爛米來做喜糕嗎?隻要人品揀好了,還怕日後沒有好光景……”

她說起話來沒個完。

“好好好!阿囡婚姻,我放棄權力,樂得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