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走了。緹昵坐在窗邊。
夜深,天空像墨汁化開的宣紙。有那麼一瞬間,緹昵覺得這是最後一次的黑夜。
兩個月來,她從來沒有出過這間房門。她也覺得自己不可能有這個能力可以出得了這個門。
那個金發碧眼的杜牧披著白大褂經常會來給她做例行檢查。每次房間裏隻剩下他們倆個的時候,這個不會說英語的美國人便會用特無奈的眼神看著她:“僮緹昵同學,你的身體已經康複,幹嘛還賴在這裏啊!就算你家大款,但浪費錢也不用這麼浪費的吧。”
緹昵不用說話,就這樣看著他。
那個吊兒郎當地醫生便笑了:“你真美。”
緹昵眼神忽明忽暗,還是沒有說話。
似乎所有人中隻有這個醫生最特別。
對,他本來就是這麼特別的。轟轟烈烈地出現在他們麵前,在她最幸福的時候。又咋咋呼呼地再次相遇,在她最悲哀的時候。
“我進來了哦。”門口又想起那個聲音。
緹昵沒吱聲,那扇門便被打開。
白大褂一閃,杜牧吊兒郎當地走進來,眼神自然落到了空蕩蕩地床鋪上,他嚇得原地蹦起來大叫:“失蹤了!”
說完抬腳就要出門去尋。可剛等他轉過身,眼角猛然一瞥,他的身影有又頓住了,回頭一看,正好看到緹昵蜷縮著身子坐在窗沿上用看鬼的眼神看她他。
杜牧算是嚇得不輕:“你……動了?”
緹昵苦笑一聲,伸出左腿站在地上,這是她兩月以來第一次下床活動甚不習慣,定要扶牆才能維持住自己的平衡。
杜牧看著她,心中大喜:“你……你……你下床了??”
即使右腿褲管空蕩蕩地垂掛下來,可杜牧覺得眼前這個女孩太美,美得駭人心魂!
“要我跳給你看嗎?”緹昵黯翻一個白眼,覺得這個老外真是個極品。
沒想到緹昵的這句話又讓杜牧驚叫起來:“蒼天啊,你說話了!”
那表情,像是中獎的乞丐。
緹昵苦笑沒再說話。上前探住了拐杖,一步一步的移會床上。低頭的瞬間,杜牧忽然覺得這個女孩正在隱藏著什麼。
“使用拐杖沒我想得那麼難。”緹昵低頭笑著,苦澀難堪。
杜牧沒說話,他上前把她扶回床上。那一瞬間的溫柔是他自己都沒有想見的:“你可以考慮安裝假肢。”
“醫生,你一定要跟我說這麼血腥的話嗎?”緹昵瞪著杜牧,很懷疑美國人的思路是不是就特別一點的啊!
不過想想也是,眼前的這個人是躺在大馬路上吸收天地之精華日月之靈氣的極品。
“他們會很開心的,你好了,徹底的好了。”見她還能開玩笑,杜牧心花怒放。他這一開心,伸手就去拍緹昵的肩膀,“我就說嘛,你這個女人怎麼可能這麼嬌弱!看吧,還不是活蹦亂跳的啦。這不就好了,你爸爸媽媽哥哥還有你那死男朋友都要樂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