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朵萊對程言漠還是有著眷戀的,她從小就失去母親,所以錢朵萊沒有享受過母愛。
她一直都記得她五歲那年,父親因為工作忙,沒能按時來接她回家。那時她坐在幼兒園的滑滑梯的頂端,看著門口接小孩回家的父母,看著小朋友在自己父母懷裏蹭來蹭去地撒嬌,看著一家三口幸福地手牽手,她卻一個人孤孤單單地抱著小書包,背倚著漸漸暗了的天空,不停地抹眼淚。
最後幼兒園的人都走光了,老師沒有注意滑滑梯上還有一個人,所以將幼兒園大門鎖好便離開了。夜幕降至的時候,漫天的雨水像是上帝的眼淚從天而降,一滴滴砸在地上,濺起一朵朵如花一般的暗影。
她一個人蜷縮在滑滑梯小小的塑膠通道裏,將自己縮成一團,周圍是漫無邊際的黑暗,她隻聽得見雨水敲打著塑膠通道“咚咚”作響,就像是夜晚的鼓聲響起,帶來黑暗,撫慰白天安眠。
那晚,她凍了一夜,第二天病重進了醫院。那晚之後,她總是害怕一個人呆在漫漫黑夜的角落裏,獨自、慰藉。
二十一歲的她遇上了程言漠,她以為有他在的地方就是她的明天,她總是在有程言漠的地方那麼安心。雖然程言漠從來沒有說過一句“我愛你”,但是她認定了他給的未來,一定是她想要的。
然而如今她已經二十八歲了,一個尷尬的年紀,離二十歲有一定的距離,離三十歲也有距離。歲月斑駁而過,她在程言漠給的一次次傷害與冷漠中為自己建造了一層保護殼,每當她覺得沒安全感的時候,就會用偽裝來表現出自己很好的狀態。但是能偽裝的也隻有一個假象,騙不了的是人心。
第二天,錢朵萊起來的時候,程言漠已經不在了,她知道他是去程家大宅接熙傑去了。每個周六的早晨,他都會起得很早,去那邊吃完早餐,然後帶著程熙傑去他們約定好見麵的地方。
錢朵萊洗漱完畢之後,她站在鏡子麵前,看著自己的容顏。不知是自己年紀往後走的緣故,還是什麼,她最近總是會情不自禁地在鏡子麵前,瞅著自己的臉,然後用手摸一摸。看著自己還算年輕的臉龐,她心裏有點落寞和惆悵。開始變老了嗎?
以前她總覺得自己可以等,等程言漠重新愛自己,可是驀然回首,她才發現自己真的不能再等了,沒有可以拿來揮霍的東西了。她終是比不上楚依依那張年輕的美貌了。
錢朵萊今天化了個淡妝,勉強遮住了眼底深深的黑眼圈,讓自己的精神麵貌看起來不至於那麼慘淡。
錢朵萊九點就到了遊樂場,遊樂場剛開門,雖然是周六吧,但是裏麵的人還不是很多,遊樂場裏的一些小攤位才陸陸續續有人過來。她坐在摩天輪麵前的那個木椅上,這個位置可以直接看到遊樂場門口。
夏天的尾巴就快要消失蹤跡了,隱約能嗅到秋天的氣息。雖然還是九月初,但是早晨還是寒意襲人,天空依舊是一片暗沉。錢朵萊決定去遊樂場外麵的早餐店,買了一杯熱牛奶,一邊搓著杯子,一邊等著程言漠帶著程熙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