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這麼看我的?”程言漠語氣平平淡淡,但是仔細查去,還是能感受到語氣裏帶有幾絲怒氣。
錢朵萊望著他,“對,我隻相信我的肉眼所見。”
錢朵萊以為有些事情隻要沒人提起,那麼就可以一直假裝沒有發生過。其實她錯了,每一個出現的傷口都不會真正的愈合,也無法真的結疤,然後讓人忘卻。它的痛還在,那隱隱的感覺還在提醒著她,忘不掉的,就將永難無所謂地對待。
等待是個催人老的詞,美的是它遙遙無期。有多少人拿等待做借口,荒廢了年華,放走了時光,驀然回首,人就老了。
錢朵萊以為等待會有結果,但是七年的時間,什麼都沒有變,變得是她漸漸老化的容顏。
錢朵萊看著眼前這個她看了七年卻依舊不覺得疲倦的男人,這一刻,她心裏說不出的難受,不是那種愛而不得的遺憾,而是那種愛極生恨的悲痛。她從來沒有想過她和程言漠的關係被變成如今這個樣子,做不成伴侶,原來連朋友也做不成,或許他們不見麵才是最好的選擇。
錢朵萊輕歎了口氣,脆弱的心疲憊不堪,“如果我們真的不能和平相處,那我會搬走。但是請你給我時間,我找到房子了,立馬就搬出去,你就委屈幾天吧。”
“你說什麼?!”程言漠麵對錢朵萊突然而至的話語有些反應不過來,他怔怔地看著她,黑色的眸子裏滿是驚愕。
“我說,你既然看我不順眼,我會從你的視線裏消失!以後我們眼不見心不煩,過去的事,還希望你大人不計小人過,忘了吧,可以嗎?程先生!”錢朵萊低吼著一口氣說完所有的話。
錢朵萊有些不耐煩了,他知不知道要她放棄已經是件很難的事了,為何還要她再次說出放棄的話?他一定要對她這麼殘忍嗎?
“你說……忘了?!”程言漠像是有些轉不過彎來,愣愣地看著錢朵萊。他快步走近她一步,“你說要我忘了?”
程言漠突然走近了幾分,和錢朵萊靠得很近,他說話時噴出的熱氣都噴灑到她的臉上,溫溫熱熱的,很熟悉的氣息,至少曾經有段時間,她醒來的時候,就會感受到額頭上有這種溫熱的氣息,睜開眼,程言漠那張俊朗的麵容就會落盡她眼裏,滿眼滿眼都是他,連心裏都是。可是曾經的那種氣息早已經離她遠去,如今再次這般貼近他,她卻有些懷念了,看來她真的是很犯賤!
“說話!”程言漠見錢朵萊沉默,伸出手指本來想捏住她的脖子,逼她說話,但是手指在錢朵萊的麵前停了下來,用力一揮,正好打到了旁邊的大瓷瓶上。大瓷瓶搖搖晃晃地墜落在地上,發出破碎的聲音。
錢朵萊低頭一看,大瓷瓶瞬間瓦解成一塊塊殘缺的碎片,她認得那個大瓷瓶,是大明宣德官窯瓷瓶,青色的花紋圖案很是精致。有一次,她陪程言漠去參加慈善拍賣活動的時候,素來對賞玩瓷器一竅不通的她,一眼就看上了這個瓷瓶,當時程言漠花了三百八十幾萬把它拍了下來,後來一直放在他們兩人的臥室裏。
隻是她不知道那個本該在程家大宅的瓷瓶什麼時候擺放在這裏了,不過自從她跟程言漠離婚之後,她又真正在乎什麼呢,畢竟程言漠的東西已經不再有她的一份了。
看著那麼值錢的一個大瓷瓶一下子碎了一地,錢朵萊不免有些心疼,三百八十幾萬呐,足夠她生活大半輩子了。漸漸地有紅色的液體滴落在白色的碎片上,她視線上移,看見一條條紅色的血液就像是幾條血蛇在程言漠的手腕上蜿蜒曲折地滑動,最後一滴滴地落在地上、碎片上,他血肉模糊的手讓她觸目驚心。
程言漠低眸隨意掃視了一下滿是鮮血的右手,墨黑的劍眉皺了起來,然後抬眼,眼神堅定,執著地說:“說話。”
“有什麼好說的。不是你說的,如果不想住在這裏就盡快搬走嗎?現在我如你所願,一年的房租我不要了,我會盡快找到房子,然後搬出去,以後我也不會讓你見到我了。就當我們過去的七年隻是一個荒誕不羈的夢吧。夢醒了,你不認識我,我不認識你,做個永不相見的陌生人。”
錢朵萊不忍再看他受傷的右手,繞過他,朝房間的方向走過去。她剛打開房門,準備關上的時候,程言漠的身影一下子竄了進來,身子卡在門框處,迫使錢朵萊關不了門。
“程先生,我要睡覺了,請您不要給我造成困擾,謝謝。”錢朵萊努力讓自己表現的淡漠,要放棄就要徹底放棄,她和程言漠之間隻剩下恨了,她有還在執著等待什麼呢。與其無果的等待,不如放棄來得更痛快,放過別人,也放過自己。
“我不同意你搬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