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言漠看著錢朵萊倔強的臉,他抿了抿嘴,然後輕笑出聲:“我根本不屑於去管你。我們好歹夫妻一場,別到時候被人騙了都不知道,想哭都沒地方哭,到時別怪我沒有提醒你。”
說完,程言漠轉身就朝山下走。
錢朵萊的眼睛一直盯著別處,眼睛不停地睜大,再睜大,眼睛再疼,也不肯讓眼中的淚水落下來。
“你沒事吧?”宋承佑看著錢朵萊強忍著淚水的樣子,他從口袋裏掏出一張手帕遞給她,柔聲說:“如果你想哭,就哭吧。哭出來會好受一些,你放心,我會當做什麼都沒有發生的。”
錢朵萊轉過頭,對著宋承佑強扯出一抹笑容,“誰說我想哭啦?我一點事都沒有。”
“有些事總是積累在心中,你總有一天會累的。哭泣也是一種發泄。相信我,你哭出來了,也就不會那麼難過,那麼痛了。”
“沒有啊。我一點都不難過,沒有誰值得我去難過。我現在很好啊,很開心!今天看了夕陽,實現了我很久以來都沒有機會實現的願望,我開心還來不及,有什麼好難過的。嗬嗬~~~~”
她看起來在笑,其實她不知道的是她強扯出來得笑容看起來比哭還難看。見宋承佑依然不相信她,錢朵萊望著漆黑的天,將落到眼眶的眼淚又給倒了回去。然後轉移話題,語氣聽起來有些歡快,“哇!天都這麼黑了啊,剛剛隻顧跟程言漠吵架了,竟然忘了時間不早了。”
她朝前走了幾步,見宋承佑隻是在身後看著她,她又催促道:“快走啊,不然就下不去了。呼~好冷啊!”一陣風過,她忍不住打了個冷顫。
宋承佑站在身後,看著前麵那抹背影,那一瞬間,他內心的觸動很大。他透過那個影子彷佛看到了曾經的自己。母親去世的那天,周圍的人都在哭,唯有他倔強地睜大雙眼,看著靈柩,不言不語。旁邊有人勸他哭幾聲算是盡最後的孝道,但是他還是不肯流下一滴眼淚。別人跟他說話,他也不理,就那麼站在原地,眼睛被淚水撐到疼痛的時候,他就望天,然後讓眼淚回旋至眼睛裏。
他不要在別人麵前掉眼淚,因為在他看來,在別人麵前落淚,就是將脆弱的一麵暴露了在別人麵前。他不需要別人的憐憫,不需要別人向他投射同情的目光。他以為隻要在人前裝出一副什麼都不在乎的樣子,這樣就沒有誰能傷害到他了。可是當人群都已散去,他最終還是撐不住了,抱著母親的靈柩哭了好久,把所有的難過全部發泄在哭聲中,哭累了便睡著了。醒來之後,他發現自己沒有之前那麼難過了。
程言漠回到旅館的時候,楚依依正在門口來回踱步。見程言漠回來了,楚依依連忙迎了上去,朝他身後望去卻沒有人跟上來,她不由得焦急問道:“宋承佑呢?”
見程言漠一臉奇怪的表情看著自己,楚依依連忙改口道:“我是說宋總和朵萊呢?怎麼沒見他們回來?”
“他們還沒死。”
程言漠心情很不好,繞過楚依依就朝旅館裏麵走。想起剛剛錢朵萊說的話,程言漠的臉一下子就鐵青了下來。走到樓道口的時候,終於忍不住心中的怒火,一拳砸在旁邊的牆壁上。過後他腦海中又浮現出宋承佑的那張臉,他為什麼要接近錢朵萊?是真的看上她了,還是另有目的?
程言漠甩了甩腦袋,讓自己的思緒不至於太紊亂,調整好自己的心情,才走進房。程熙傑已經睡了,床邊的櫃台上放著一副畫,是用蠟筆畫的。紙上畫著三個小人,一個女人、一個男人,還有個小孩。穿著紅色衣服的女人依偎在身穿藍色衣服的男人懷裏,男子的臂彎裏抱著那個小孩,背後是藍天白雲,三個人都笑得很開心。白紙的低端歪歪扭扭地寫著一行字——“幸福的一家”。
放下畫,抬眸看著熟睡中的程熙傑,程言漠俯身在他額頭上吻了一下,輕聲說道:“爸爸對不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