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雪看著江少煌那個樣子,有些不忍,她對身旁的宋承佑說:“哥,我們好像做錯了。”
宋承佑皺了下眉頭,沒有說什麼。或許他也覺得事情的發展與他預料中的好像不一樣,原以為讓江少煌痛苦,他心裏也可以很舒坦,但是當他真的做到了他想要的效果時,他卻絲毫都開心不起來。就像唐雪之前勸慰他時說的:“人若是太過執著於仇恨,就會蒙蔽自己的雙眼,拒人於千裏之外。等到仇報之時,原以為的暢快,卻根本不是那麼一回事,好像心裏所謂的仇恨也並沒有多麼強大了。”
江辰軒下葬的那天,正是元旦。新年本該是充滿喜慶的日子,可是天空飄起細雨,淒涼而冰冷的雨水打在墓前那一群黑傘上,顯得肅穆而死寂。
江少煌站在墓碑最前麵,沉默而不語。一旁的唐雪陪在身邊,身後錢朵萊、宋承佑和江少煌的一些好友。細雨夾雜著冬風吹在人的臉上是刺骨的疼。而江少煌就是在這個時候倒下的,直直地倒在地上,讓人毫無防備,地上的積水都濺開了。
人群一下子就湧了過去,宋承佑趕緊抱著江少煌往墓陵外走。一行人去了醫院,本來墓碑前滿滿的人群一下子都空了,隻剩下錢朵萊還站在原地。她看著墓碑上那個笑若春風的江辰軒,栗色的頭發下茶色的眼眸裏有著一成不變的玩世不恭。不久前,他還出現在她麵前,對她嬉笑。
她看著他的照片說:“昨天唐雪問我,‘一個男人如果沒事總在廁所門口、茶水間,以及所有女人會去的地方出現,這意味著什麼?’還沒等我回答,她又說:‘那種行為不是說明那男人是個瘋子,是個傻子,恰恰是一個男人對一個女人難以開口的愛。這世間有一種暗戀叫做愛在心口難開。因為難以開口,可是又無法做到不愛她,所以才會傻到想要通過生活中的點滴而讓對方記住他。而辰軒哥就是這樣一種人,因為不想對你產生困擾,所以表麵上裝作無所謂的樣子,其實你隨口的一句話、隨意的一個動作,他都會記得很清楚。’”
昨天唐雪叫她出來聊了很多,唐雪說:“之前辰軒哥問過我相不相信玉山上的琵琶傳說。我說不信,信它隻是自欺欺人、自我安慰的做法。他當時回我說,我原本也是不信的,但是因為太想給一個人幸福,所以忍不住想要去相信了。”
唐雪對錢朵萊說:“辰軒哥就是因為太喜歡你了,所以他竟盲目地相信隻要去玉山虔誠地祈禱,便能跟你在一起了。你一定會認為他傻,但是一個男人肯為了你變成傻子,那種愛絕不是嘴上說說而已。在我印象中,辰軒哥總是一副玩世不恭、遊手好閑的模樣,但是唯獨對你,我看得出來,他是認真的。”
一個男子將一個女人變成傻子,那是不愛她;一個男子為一個女人變成傻子,那是太愛她。
唐雪說:“這些年辰軒一直很後悔,那年你父親生病住院的時候,他不在你身邊。因為如果是他先程言漠一步替你付了醫藥費,你說不定就會喜歡他,也就不會讓程言漠有機會傷害你了。”
唐雪說:“你可能不知道你跟程言漠結婚的那天,辰軒哥在幹什麼吧?辰軒哥將他從小帶到大的那塊玉佩摔碎了,那是梁姨送給辰軒哥的,說是以後轉送給他的媳婦。當你披著白紗彎著程言漠進入結婚禮堂,滿臉幸福笑容的時候,辰軒哥看著碎了一地的玉佩說,這塊玉佩再也不可能送出去了,因為他認定的妻子已經嫁給別人了,所以留著這塊玉佩也沒用。辰軒哥在高中的時候就認識你了,你可能早已經不記得在你被學校一群女混混的圍在學校外麵的時候,從你們麵前而過的那個吹口哨、染著栗色頭發的男孩了吧。可是我記得,我記得那天辰軒哥從學校回來,嘴裏帶著笑。當時我還取笑他像個傻子,他卻告訴我,他今天遇到了一個女孩,一個很有個性的女孩子。說著說著,他忍不住又笑了。隻是我怎麼也沒想到那個女孩子會是你.......”
冷風細雨纏綿飛揚,陰霾的天空烏雲黑壓壓地落在人頭頂,壓抑而沉悶。刺骨的寒風吹亂了錢朵萊一頭短發,她說:“我已經不是情竇初開的小姑娘了,經曆過風風雨雨,經曆過悲歡離合,心也會變得很敏感。你對我的好,對我的關心,我並不是無動於衷,也不是不知道你這樣做的緣由是什麼。可愛情的美好就如曇花一現,即便隻是短短的幾分鍾的觸動,也會是一生的羈絆。愛情是彼此心靈的釋放,強求不來的,你要的幸福是我所不能給的。我心裏隻有程言漠一個人,人們都說熱戀中的女人智商為零。就是因為我笨、我傻,所以放不下他。如果我心裏有著另一個人,卻接受你,對你來說並不公平。可是我太自以為是了,原以為我不拒絕你,你會知難而退,但是我想錯了。對不起,我知道如今我的道歉早已經不具備任何作用力,要不是我,你也不會死。真的對不起,江辰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