怡妃見兩人撇開自己在一旁不知說些什麼,心中不舒服。沒想到這個晗妃居然與丞相的女兒交好,自己身邊卻沒有一個可以說話的人,這宮裏的嬪妃她是不信的,而外麵的人又進不來。自從有了晗妃後皇上便冷下了她,此中寂寞無人可訴。
卿翎轉身時看到的便是怡妃神情惆悵的模樣,清眸半垂,似有點點水光流動,令人心生憐愛。這宮裏的女子真是各有千秋,卻將一生放在這個冷寂深宮,等待一個永遠不會隻屬於自己的人,可憐可悲。她走至怡妃麵前,輕聲道:“在這裏,多一個朋友永遠比多一個敵人要好,隻憑一己之力什麼也做不了。這一點,娘娘應該比我更清楚。”
怡妃微愕地看著卿翎,她不懂,為何眼前這個比自己小幾歲的女子說出的話總是帶著看破世情的滄桑,明明隻是初識,卻讓人忍不住認同?
怡妃正想要說什麼,卻被卿翎用眼神製止。有人來了,卿翎冷漠地看向來人,當一抹白色身影映入眼簾時,目光微微柔和。是他來了。嘴角輕揚,來不及覺察,笑意已在唇邊流淌。
“翎兒。”雲汐看到她的笑靨,剛剛有些抑鬱煩躁的心漸漸平靜下來,此刻的她就像冬日的陽光,不灼熱,卻溫暖人心。冬日的陽光嗎?皇兄當年舍不得放開的,就是這種感覺吧。隻是這種感覺在翎兒身上並不多見,因為她的笑從來也不能到達眼底。
聽到他喚她,卿翎驀然發現自己竟不自覺的放下心防。她怎麼忘了,眼前這個人,並不是個簡單的存在。笑容依舊,卻冷卻了真心,“雲汐哥哥,太後她還好嗎?”
“母後沒什麼大礙。我們該走了。”感受到真誠的流逝,雲汐眼裏劃過一絲陰霾。
“好。”
雲汐目光移向旁邊的怡妃和晗妃,淡淡道:“怡妃,晗妃,我和翎兒告辭了。”
“譽王走好。”晗妃臉色不佳,雲汐自出現便看都沒看兩人一眼,當她們不存在。雖然是王爺,卻無權無勢,有什麼資格目中無人。
在馬車上,雲汐一直不語,若有所思。卿翎沒有打擾他,默默坐在一旁。
“去月沁湖。”雲汐突然開口吩咐道。
卿翎心裏一窒,脫口問道:“去那裏做什麼?”
“我隻是想去看看。”雲汐似乎不想多說。
卿翎沒有再問,隻是平靜的心湖微起波瀾。自從上次在那裏見過夏語蝶之後,她便決定不再去那裏,那裏有她和白音,雲澈的回憶,那些她以為美好的回憶現在想起來是多麼虛偽不堪。她以為她和白音情同姐妹,原來如花笑靨下暗藏的是險惡心思。
馬車在快接近月沁湖時,卿翎明顯地感覺到空氣中流動的肅殺之氣。有高手,還不止一個。她狀似漫不經心地看了眼雲汐,發現他麵色如常,似乎根本沒意識到。雲汐吩咐馬車停下,拉著卿翎下了馬車。當雲汐下來之後,那股凜然殺氣立刻消失於無形。卿翎目光沉了沉,這些高手莫非是雲汐的人?
雲汐和卿翎向月沁湖走去,在離湖邊五十丈開外的地方,雲汐拉住了她,“湖邊有人,我們不要去打擾了。”
卿翎向湖邊看去,當她看到那抹身影時,整個人愣住。是夢嗎?或者隻是幻覺?無論是哪一種,她都不該在這裏看到他,這裏,已經不再是他該來的地方。她想起晗妃說他每個月的十五都會出宮,是到這裏來嗎?他們曾經約定,每個月的十五在這裏見麵,直到現在,他還在履行這個約定嗎?為什麼?明明知道她已經死了。
雲汐看出了她的震驚,輕聲道:“你看出那個人是誰了吧。”
“為什麼?為什麼他會在這裏?”她喃喃道,目光有些散亂。
“我一直以為皇兄是無所不能的,天下間沒有任何事可以困擾他。直到今天我才知道,原來皇兄也和普通人一樣,會傷心,會絕望,會逃避。”他無法想象,那個總是帶著明朗笑容的皇兄,那個波瀾不驚的皇兄,也曾經被擊潰過。
“你在說什麼?”是在說雲澈嗎?
雲汐恍若未聽見她的話,仍緩緩訴說著:“他永遠不會是普通人,所以他隻能隱藏著自己的悲傷。明知是一個也許永遠都不會出現的人,明知是一場無望的等待,卻還是一直在等,等了十三年。”
“十三年嗎?”卿翎壓抑住內心的痛楚,他,居然在這裏等了她十三年嗎?就算知道她不會再出現,卻還是執著著當初的約定。
“雪舞,每個月的十五我都會在這裏等你。”他的眼裏閃動著太陽般的光澤,如此的耀眼奪目。
“好,我一定會來的。”那時的她,看不到他眼裏的執著。
雲澈,我已經不會來,而你,還是一直要等嗎?
“真的很想見見那個叫莫雪舞的女子。”竟然可以讓皇兄為她至此。他看著湖邊的身影,無奈而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