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春二月,建安的天青雖然依舊是料峭春寒,山坡和樹枝上也隻是有了一點少許的嫩綠。這本來不是踏青的好時節,但是入京趕考的一群書生們,卻來到了南山的護國寺附近踏青。
原因當然是蕭少卿的一席話。他說——以踏青為名到護國寺中燒柱香,求一個神佛保佑,保佑應試大吉。他這個逐漸已經成為這一群書生中的主導人物的話真的很有道理。
燒香禮佛之後,當然就是真正的踏青,山腰的涼亭裏,一群青年書生各個才學不俗,麵對著大好山河當然免不了一陣指點江山。
一陣銀鈴般的笑聲從林中傳來,蕭少卿心中一動。接著就是幾個身形矯健的年輕人,出現在亭前。
其中一個身材臉膛黝黑的年輕人,走到亭前看著亭中的這群人漠然說道:“閑雜人等速速離開,我們要清場。”
蕭少卿心道:“來了。”他冷眼看著這一場麵,沒有出聲,因為他知道一定會有人出聲的。
“清場,憑什麼?”果然,是王憲的聲音,遇到這樣的事情,這個迂腐的書生如果不出聲的話,那就不是王憲了。
那個黝黑臉膛的年輕人看著呆頭呆腦的王憲,冷冷地說道:“憑什麼,就憑我們……。”下麵的話剛要說出來的時候,他突然想到了早上出來時娘娘的紛紛——不得招搖過市、不得驚擾百姓,因此他把剛要出口的話又咽了回去。
這時的蕭少卿已經肯定對方就是公主的侍衛,因為他看得出這幾個人都有這不錯的武功,更重要的是他們身上那一身官氣,那不是輕易可以掩飾的。
這時那個王憲又說話了,他不依不饒地追問道:“什麼呀?”
年輕人不由臉上一紅,一咬牙接著說道:“因為我們家小姐要在這休息。”
王憲哈哈大笑道:“光天化日,北漢天子腳下,也會出現這種恃強淩弱的事情嗎?”
身後眾人也幫腔起哄道:“什麼親近小姐呀,值得我們退避三舍呀,要知道我們這裏可有今科的前三呀。”
“說得好。”一個嬌滴滴的聲音傳來,跟著樹林中閃出一團紅色的火焰。
包括蕭少卿在內的所有人都是眼前一亮。
林中走出的是一個十八九歲的小姑娘,一身火紅的衣裙,紮著一雙日月雙抓髻,白皙的俏臉,大大的眼睛,彎月一樣的俏眉,小巧的鼻子,和一張嘴角微微上翹的嘴巴。
蕭少卿不由暗讚道——紅玉、紅玉,真是衣紅似火,人如白玉。至於其他人則早已是看直了眼睛。
那個臉膛黝黑的年輕人馬上走上前去,躬身說道:“公…..。”
女孩眼神一緊,年輕人馬上說道:“小姐。”
女孩一擺手打斷了他的話說道:“剛才的話我都聽見了,是你的不對。”
年輕人又一躬身道:“小的知錯了。”
女孩不再理會他,徑直向亭前走來。
這一切蕭少卿都看在眼裏,他當然知道其中的奧秘。可是同時場中也有另一個人似乎看到了其中的玄機,這個人就是林濤。
當女孩從林中走出的那一刹那,林濤已經看出她的身份很不一般,而當那個年輕人躬身對女孩施禮的時候,林濤就已經確定了女孩最少是一個王公貴族的子弟,要不然就算是大富人家的仆人也不會有這樣的規矩的。他眼中閃出了一段精芒。
林濤的這一切表情,蕭少卿都看在眼裏,他心中也不禁佩服林濤心思的靈動。
女孩走到了亭前,看在亭中的一群人說道:“剛才是我家的下人不對,我已經說過他了。”
麵對這樣的女孩,書生們身上已經沒有了剛才對年輕人時的傲氣和不滿,林濤搶先說道:“小姐多禮了,其實我們也休息夠了,我們這就離開。”書生們都跟著附和。
女孩看著林濤一笑道:“多謝公子美意。”這一笑簡直是傾國傾城,林濤不覺心中一陣恍惚。
窺一斑而知全豹,女孩從現後雖然難言身上那一種高貴的氣質,但卻始終沒有以勢壓人,蕭少卿不禁暗歎趙真的家教。
這時書生們已經開始紛紛起身,要離開涼亭,可就在這時那個火紅一樣的女孩竟然雙手一伸堵住了涼亭的出口。大家不由同時一愣。
女孩調皮地一笑道:“就這麼走了,沒那麼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