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婭的父親是位作家。
在方婭很小的時候,父親就常給她買各種兒童文學書籍,其意是想讓女兒對文字能夠產生興趣。
父親希望女兒長大後也能成為一名作家。
但方婭並不買父親的賬,什麼安徒生、伊索、格林都被方婭棄之一旁,令方婭感興趣的倒是書中那一頁頁的插畫。
於是,方婭一有空閑,就拿著筆臨摹書中的插畫。
方婭把一幅自己畫的唐僧師徒四人西天取經的畫拿給父親看。
父親看後甚驚,方婭還真的把師徒四人那“敢問路在何方”的味道在筆下給描繪了出來。
這不得不叫父親正目凝視方婭了。
父親也不得不認真地問方婭:“方婭,你長大後想要做什麼?”
隻有七歲的方婭幾乎不加思索地回答:“爸爸,我要當畫家!”
父親聽後點點頭,沒再言語。
從此,父親就不加約束地任方婭的興趣自由地發展。
一晃十年過去,方婭高中畢業,考入了一所藝術院校的動畫設計專業。
記得是在方婭大二那年的夏天,方婭暑假回家。父親發現女兒有兩個晚上都在電腦前敲到深夜。
父親還發現,女兒敲出的是一行行文字。
之後的一天中午,女兒把父親請到電腦前,說:“爸爸,我寫了一篇小說,您給指點一下。”
父親用疑惑的眼神看了看方婭,然後坐在電腦前讀起來。
父親一口氣就把女兒的這篇一萬多字的小說讀完。
讀後,父親再次震驚。憑感覺,第一次寫小說的女兒出手不凡。
父親就把這篇小說拿到了省作協的《陽光文學》主編那裏。
不久,方婭的處女作就在《陽光文學》發表了。
三個月後,女兒方婭再次看到父親時,問父親:“爸爸,我的那篇小說的稿費還沒來呀?都三個多月了。”
父親聽後,稍怔了一下,然後對女兒說:“看,我這一忙都忘了,稿費我早就領了回來。”
說完,父親從錢夾裏掏出錢遞給女兒,說:“給,稿費,五百元。”
女兒接過錢,說:“呀!這麼多,看來我還得繼續寫。”想了想,又把錢遞給父親說:“爸爸,這錢我不要了,您愛喝酒,就用這錢買幾瓶好酒吧,算我孝敬您了!”
父親把錢推了過來,說:“方婭,爸爸謝謝你的孝心,但是這錢我不能要,這是你的勞動,而且又是你的第一筆稿費。”
方婭便不再推脫……
轉年,鶯飛草綠的春天,方婭也許是因為那五百元稿費的動力,一口氣寫完了三部中篇小說交給了父親。
方婭說:“爸爸,我想賺稿費,大學畢業後想開一個製作動畫的公司。”
父親點點頭後,就開始讀女兒的小說。
當父親用了幾個晚上,把女兒的小說讀完之後,便按捺不住內心的激動,當即就把這三部小說分別投給了國內三家有影響的大型文學期刊。
後來,這三部小說有兩部發表了,其中一部《帶著龜龜去流浪》是以頭題發表的。
再後來,《帶著龜龜去流浪》被國內權威文學選刊轉載,後又進入了該年度的中篇小說排行榜,一時間,引來文壇震動,方婭也由此名聲大噪。
一次,方婭應邀參加省作協舉辦的文學創作座談會。
這次會議,方婭的父親也來了,就坐在方婭的對麵。
發言時,《陽光文學》主編的話,讓方婭從內心深處很真實地體驗了對父親的那一份感動。
主編說:“方婭取得的創作成績,是我省文學界的驕傲。方婭的處女作是在我們雜誌發表的,但說來很慚愧,由於諸多原因,方婭這篇小說的稿費我們至今還欠著呢……”
聽此,方婭的心裏一顫。
方婭抬起頭向父親看去,父親似孩子一樣地迅速低下頭。
方婭一下恍然大悟。
那一刻,方婭比任何時候都讀懂了父親。
方婭的雙眼潮濕了。
方婭再抬頭看父親時,父親正麵對著她微笑。
那笑容燦爛如晚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