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皇後沒覺得她無用,旁人也沒覺得。
今日赴宴的都是一個宮的人,我也是和文盈盈交好,一場筵席下來甚是輕鬆。我們如姐妹一般隨意地絮話聊天。因沒有高位嬪妃在場,我們都懶得守規矩,人人都放得開,酒過三巡時文盈盈還帶頭玩起了投壺。
禁宮森嚴,嬪妃宮女們的玩樂也很有限,我今日來一遭,酒足飯飽還玩得暢快,自然十分愉悅。文盈盈是投壺的好手,三尺的五組全中,六尺的又全中,其餘的三位嬪妃沒她那麼好的本事,被她連連罰酒。玩到最後,劉常在喝得路都走不穩。
文盈盈玩起來不管不顧,仍端著酒樽往劉常在口裏灌。劉常在受不了了,幹脆道:“好姐姐,別罰酒了,咱們賭錢行不行?”
“好啊!”我雙手讚同,立即歡喜地呼喊起來。其餘的兩個選侍受不住酒,也紛紛讚同。文盈盈猶豫了片刻,終於也同意了。
於是我們賭錢。三尺一局一串錢,一串錢上一百六十二枚銅板,一千個銅板是一兩銀子。也就是說三尺的投壺距離賭一串錢,六尺就是兩串,九尺則是四串,依次翻倍。
這賭注對我們來說不高,手好的信心滿滿,手差的也不擔心。不過凡是涉及到錢,我的精神就來了。方才喝酒的時候我不怎麼認真,還被罰了一杯,這次要賭錢了,我可不會讓著文盈盈,非贏她個心服口服。
還是從三尺開始,每人投五次。這一局文盈盈和我全中,劉常在中三個,兩個選侍分別中三個、四個。
下次是六尺。我和文盈盈又全中,剩餘的三個人戰況慘淡。
再次是九尺。我們兩個全中,剩餘的三個人玩不起了,不情不願地掏錢,然後紛紛找借口溜之大吉,留下一句文貴人萬壽就跑了。
文盈盈喝了酒,又兼這兒沒有外人,便不顧儀禮地哈哈大笑一聲道:“本姑娘玩投壺可是天下第一!看看吧,敢和我賭錢,最後一個個都逃了……”
她驕傲完,拉著我的袖子道:“今日咱們倆可要玩個盡興!”
我陰陰地看了她一眼,嘴上笑說“嗯,我也是這麼想的!”
嗬,敢跟你金大爺賭錢玩投壺,我看你是想把寢殿整個兒輸給我!
於是下次是十二尺的投壺。我倆又全中,沒分出勝負。
十五尺,這個距離對我來說絲毫不是問題,輕鬆全中。文盈盈投的時候則明顯猶豫了,對準了好久,好在最後全中。
十八尺。嗯,依舊沒問題,全中。這一回,文盈盈終於顯出為難來,但她硬撐著不肯求饒,憋著一口氣投出去,可惜,五個隻中了四個。
我趕緊掰著手指頭算,九尺四串十二尺八串十五尺十六串十八尺……三十二串!就是五兩銀子!
文盈盈唉聲歎氣地拿了五兩銀子給我。她不服,接著來,結果二十一尺的時候有兩個沒投進去,十兩銀子翻倍是二十兩!文盈盈幾乎要哭出來:“我大半個月的月例銀子啊!”
“願賭服輸,快掏錢!”我伸著手道。哼,方才賭酒的時候你還自以為天下第一,這會兒你的驕傲呢?
文盈盈好不容易摳出來二十兩銀子,我這才哈哈大笑道:“怎麼樣,不敢玩了吧?哈哈哈!你剛才說誰天下第一來著?你這叫作死……”
我的激將法很厲害。但文盈盈雖然滿臉忿忿,鼓著嘴瞪了我半天,最終還是理智地決定不玩了。再玩她真的要把寢殿輸給我。
我們玩的太久,此時已經是深夜了。我吃喝玩樂心滿意足,就要告辭離去。
文盈盈扯住我道:“姐姐!您借我點銀子吧,我輸了這麼多,這個月沒法子過日子了啊!”
我同情地看著她道:“我拿著這錢還有用呢……你不知,內務府的奴才們,禦前的奴才們,胃口都大得很,我打賞起來不容易……”
我說的是實話,我幾乎永遠都在缺錢。因為我的母家倒了,我沒了家裏的支持,每月宮裏發的月例哪裏夠用。而可惡的是,皇上、皇後賞賜我的大批稀世珍寶都是禦賜之物,不能拿出宮去變賣。
所以我這個所謂的寵妃,實在是外強中幹。
文盈盈不如我得寵,見到內務府奴才和禦前奴才的次數很少,也不似我花得多。但我一下子要去她二十五兩,她這個月就沒飯吃了。她父親隻是五品巡鹽禦史,又不怎麼會貪,所以家裏不甚富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