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之與我,這是天大的恩典。夏侯明對可我是不聞不問。
夏侯明倒罷了,我從未指望過他。可是……連皇後亦是忘了我一般。
我漸漸地覺得恐懼,我終於不得不麵對那個猜測——
皇後,她那日的“身子不適”就完全是個幌子。她隻是不想幫襯我而已。
而且,她在我禁足之後,作壁上觀。
她意欲為何呢?
她是要繼續打壓我?因我太過隆寵,她無法容忍,或是因她擔憂我會有孕……
所以她要令我多禁足一些日子,壓一壓我的寵。
如果是這樣的話,我倒可以放心——不過是敲打罷了,我熬上幾個月,她就會把我放出來。
可是……
現在有一個問題——
我已經禁足半個月,夏侯明絲毫不曾理會。
這是不是說明,我失寵了?
***
這樣又過去一個月。
我在這禁足之中,第一恨的是太後,第二恨的是皇後,第三恨的是夏侯明。
夏侯明對我失去興致了。我在瓊宮裏左等右盼,盼不來他絲毫的注目。
傳膳的宮女漸漸地對我冷淡。
連奴才都能察覺我的失寵!
我從不指望夏侯明的援手,可是……他的態度,卻能關乎我的生死。
他不肯做主將我赦出來不要緊,要緊的是,他徹底忘了我這個人。
他對我,連玩弄的興致都沒有了!
他一次都沒有“寵”過我,在這個宮裏,恐怕隻有我一個嬪妃是完壁之身,而可笑的是,旁人都以為我受盡恩寵。
可如今,他連這表麵功夫都懶得做了。我一旦失寵,我還剩下什麼價值?皇後心裏會怎麼想?
或許,皇後原本想著關我一兩個月就放我出來。可是,如今我不再得寵!
她為何還要放我出來呢!
我會成為她的棄子!
天,棄子,棄子!
一個棄子!
我怎麼可以失去價值,我怎麼可以失去皇後的庇護!皇後的城府再深、對我再苛刻,我都會心甘情願地忍受她,隻因為有她,我才能在太後眼皮子底下活下去。
若再等上半個月,太後那邊知道皇後與皇上的態度,她便可大膽行事。失去所有庇護的我,隻需要一碗摻雜了鶴頂紅的稀粥,我就能暴斃瓊宮。而太後也不擔心皇帝與皇後的追查,因為他們早已放棄我。
我沒有庇護,我的敵手就能夠沒有風險地除掉我。
天,天!
不僅如此,還有皇後那邊——難道我隻是一個棄子而已麼?不,我曾是她忠心的人,我曾經為她做過事。她也曾經和我說過許多心裏話。
那些事,那些話,都是不得外傳的秘辛。她辱罵太後狼子野心,她憤恨夏侯明不肯幫她,她給芳娣下套……
這些事兒,若是傳出去可怎麼辦?
她能放心地讓我活著?
她一定是想讓我徹底地閉嘴!
天底下最危險的事,就是成為別人的心腹棋子,而且還幫著那個人一塊幹壞事。
比這還危險的,就是在幹完了壞事後,你與你的主子分道揚鑣。
我在依附皇後的時候就想到自己的下場,不過當時我別無選擇。
其實在榮國府裏,我亦是明白這個道理。不過那時候我命好,我十六年就認了大太太一個主子,中途不曾換人,也從未經曆過這等危機。
如今我終於再次被逼入絕境了麼?
***
我思量著,我與皇後總是這麼下去,也不是辦法。
她總是戒備我,我總是防範她,我們兩個人都是那種心思過多的人。
我注定不能有葉桃衣那般對司徒氏的忠心。皇後明白我的性格,又因夏侯明的隆寵,她更是警惕我。
也許是時候打開天窗說亮話了。
棋子是需要忠心的,可是……我偏偏拿不出來。
我這個人本性難改,我就是不可能讓別人控製我,就算做棋子,也不可能我把自己的命交給你。
我所希望的是雙方互相利用的關係。就是明知道你不可靠,但我仍然會倚仗你;你明知道我不忠心,還是會把我當心腹。
人和人之間的關係,有很多種。
皇後她身居高位,總是自以為是,自以為一定要控製別人。
可她也應該看清楚,有些人不是她能玩弄於股掌的……
我現在整日戰戰兢兢地,怕皇後將我滅口。可若是要活命,那我就幹脆把這個威脅再擴大一點兒。
我要讓皇後不敢輕舉妄動!我要讓她一心想要我死,卻又不敢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