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昭看著顧寶兒的眼,麵色沉凝:“昨晚,我去芙蕖院時,憐兒已經身中劇毒,麵色青紫,藥石無救。”
身中劇毒,麵色青紫,藥石無救?
顧寶兒咬牙道:“什麼時候本宮的太女府也成了旁人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地方?昨晚中毒的是憐兒,是不是下一次中招的人就會變成熏衣或者我?”
孔昭卻搖頭道:“憐兒說他已成棄子。”
憐兒背後的人為了抹殺一枚棄子而將整個芙蕖院付之一炬,這樣的行為隻能說明,整個太女府上的暗樁也隻有憐兒一人,其他的都是死士。
為了在必要的時候將暗樁抹殺而提前布下的死士。
顧寶兒笑了:“說吧,咱們太女府上死了多少個丫鬟婆子還有掃地的小廝?”
“不多,算上芙蕖院的雜役也就二十來個。”
二十來個,的確不多。
這裏麵可能是死士的人,決計不會超過五個,剩下死去的人,多半是為了掩人耳目而殺戮的無辜之人。
她雖然一直努力勸說自己習慣東墨的規矩條例,但在此刻,顧寶兒無比懷念天朝的憲法。
因為天朝的憲法規定了,殺人不論貴賤都是要償命的。
可是在東墨,這二十多條人命在上位者眼裏不過是一個小小的意外就能一筆帶過的小事兒,輕賤的可憐。
所以孔昭才會說不多。
是啊,的確不多,畢竟孔昭手上的人命,絕不會比這個數字要少。
但是顧寶兒的眼中寒光更甚:“孔昭,你說是不是本宮在那些不長眼的家夥眼中就是個軟柿子,格外軟弱可欺?”
孔昭不語。
他隻是默默地看了一眼芙蕖院,心裏想著,憐兒的遺願到底是實現了。
憐兒說:“那人的棋子不止一顆……請大人小心,還有……一定要護殿下安好。”
他知曉憐兒對殿下抱著的那份心思,雖不純粹,卻也算是有可取之處。至少,憐兒希望殿下安好的心是真的。
這點,便足夠了。
而現在,因為憐兒的死,殿下打算不再隱忍自己的鋒芒,她就像蟄伏在竹林深處的雛鳳,即將發出第一聲號令白鳥的清聲,當百鳥朝凰的那一刻,天下人都會知曉,大墨太女並非隻會鬥雞遛狗之輩。
她懷才已久,隻不過不願顯露。
這樣的殿下,一定能一世安好,一世風流。
顧寶兒不懂孔昭為何沉默,她隻知曉,若是自己不做點什麼,那從心底湧起的怒火會將她燃燒殆盡。
“孔昭,也許本宮過去十幾年的確是個十足的混賬。但是,就算本宮是個隻會鬥雞遛狗的黃毛丫頭,文不成武不就,本宮還是大墨太女。
從憐兒背叛本宮的那一日起,他的命就已經是我的了,別人別再妄想動半分。”
她望著芙蕖院的滿地廢墟,負手而立,眉眼之間出現了少有的戾氣。
也許從這一刻開始,顧寶兒才真正完成了心態的轉變,她不再是那個隻知道動漫番劇同人本子耽美文的宅女,而是東墨注定開天辟地的第一位太女。
孔昭仍舊不語,卻單膝跪地。
這一禮,代表著從今往後,他徹徹底底奉顧寶兒為主,他的主子不再是帝尊顧遲,而是太女顧寶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