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寶兒夾了涼皮入口,才嚼了一會兒,還沒咽下肚去,就笑眯了眼,端起那拿了琉璃杯裝著的香芒露抿了一口,將這口涼皮咽下肚去後,總算是有心思開口說話了。
“易之,你不是厚道人呀,你隻同我說這涼皮嚐著爽口,竟不與我說,這東西還酸得很呢。”
蘇易之聽了顧寶兒這話連忙搖頭道:“寶兒,你這話當著是冤枉我了,這太白樓裏頭,我可是公認最厚道的人了。
而且,你方才也沒心思聽我說這涼皮的做法,那麼你被這涼皮裏頭的配菜給酸到了,也怪不到我頭上,對不對?”
孔昭頷首道:“是這個理兒沒錯,方才寶丫頭太過心急,蘇掌櫃的還沒把這配菜給說完呢,這丫頭就急著下筷子了,被酸到了也是活該的。”
顧寶兒不樂意了,哼了一聲道:“都閉嘴罷,都午膳的點兒了,還吵吵什麼呢?你們忘了食不語的規矩了麼?快些陪我一起吃涼皮才是正經的。”
蕭翎失笑,這丫頭何嚐在意過那食不語的規矩呢,有新鮮吃食兒的時候,她在餐桌上叨叨的話一向是比誰都要多的。
他輕歎一口氣,到底是不忍心當著太白樓的大掌櫃不給她臉麵,便欲言又止地拿了公筷往自己碗裏頭夾了一筷子,打算等會兒同那人同甘共苦的了。
隻是他眉宇間的躊躇叫顧寶兒盡收眼底,她在他放下公筷的那一刻就笑著問道:“蕭翎,你這欲言又止的樣子,是對我的提議有什麼意見麼?”
蕭翎默默地攥緊了拳頭,看著小姑娘帶著調侃的笑顏道:“我哪敢有意見呢?畢竟大小姐你說得對極了,不是麼?隻是我今兒才知道,原來大小姐也是在意那食不語規矩的人。”
他在下定決心揭穿顧寶兒的習性的那一刻,便已做好了和她抬杠的準備了,是以臉上頗帶了幾分決絕之意。
隻是他用這麼認真的神情,說著可以稱得上是笑話的事兒,難免叫人捧腹……
幾乎就在他話音剛落的那一刻,顧寶兒就忍不住笑開了:“蕭翎,我竟沒想過,你是個這麼會說笑的人。
畢竟,隻有我同別人講規矩的時候,斷斷沒有別人讓我守規矩的份兒,這食不語的規矩,我當個笑話聽聽也就罷了,哪能當真啊……
要是我當著守著這食不語的規矩,同我一起用膳的人,又該覺著多麼無趣呢?”
顧寶兒這話說得在理,一時之間,室內之人臉上都露出了心領神會的笑來。
這規矩,誰愛守便守著去吧,橫豎他們是不在意的。
畢竟他們平日裏要端著自己架子的時候太多了,若是在和友人相聚的時候,還要時時刻刻守著這規矩那規矩的,當真是受不住。
蕭翎聽了也忍不住笑道:“大小姐此言在理,是我想岔了,當罰一口酸菜絲兒。”
他這話一出,顧寶兒和蘇易之臉上都掛上了一抹壞笑。
她們再清楚不過了,剛才酸到太女殿下的東西,不是旁的物事,正是蕭翎正打算送入口中的酸菜絲兒呢。
所以這會兒看蕭翎打算挑戰這老壇秘製酸菜,她們連磕著瓜子看戲的心思都有了,個個臉上的笑意都是蔫壞蔫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