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寶兒將手中毛筆輕輕擱置在一旁的竹製筆洗之上後,抬頭便望見了一臉正色的亓念念,她看著亓念念毫不掩飾怒意的眸子,看著看著就笑出了聲。
“念念,我從來沒有說過要讓你背叛北狄皇室,我隻是想由你出麵勸說北狄帝尊與我見一麵罷了,畢竟我這一次從南詔回東墨去之後,怕是再也沒有踏出東墨土地的機會了。”
“你若是想與我皇伯父見一麵倒也不是什麼難事兒,當年我皇伯父對你娘親癡心一片的事兒,天下人都是清楚的。你及笄那一日,我皇伯父是定然會率領使節團親至東墨京都賀喜的。
實不相瞞,我這回能帶了北狄使節團出使南詔,多半還是因為我皇伯父對東墨的皇後娘娘還未忘情的緣故,不然帶隊出使南詔的人多半要換別人了,到時候你要借我們使節團從北狄脫身,便沒有現在這般容易。”
“我及笄那一日他當真會來京都?”
“是的,你及笄那一日,四國都會派遣使節到東墨京都去慶賀,畢竟你及笄的日子,就是你可以正大光明左右朝政走向的時候。”
“如此便好,畢竟這場局隻差北狄了,東墨南詔西戎都已然入局,若是北狄置身事外的話,到時候怕是要出事兒呢。”
“你這是在威脅我麼?”
“不,我隻是在陳述事實罷了,再說了,北狄和東墨到底還是有些情分在的。”
北狄帝尊為了東墨皇後一生不娶,是情分,她這個北狄郡主為了與東墨儲君的私交央著北狄帝尊派遣使節團到南洲啊方便東墨太女從南詔脫身,也是情分。
亓念念冷笑一聲,打算轉身離去,這一刻,她清楚地認識到一件事,她與顧寶兒再也回不去了。
她那些個提心吊膽的日夜啊,在那丫頭的嘴裏不過是情分二字。
從今以後,她是北狄郡主,她是東墨太女,兩人都要為了維護自己國家的利益而費勁心血。
那些個她握著顧寶兒的手描摹字帖的日夜,那些次吃到合心意的吃食兒而相視一笑的場景,終究都隻是過往。
什麼是過往?
回不去的,才是過往。
亓念念踏出了三四步後,顧寶兒終究還是開了口:“念念,你莫不是打算就這麼走了?”
“當年我做你太傅的時候便說過,我會陪你到你不需要我的時候,而現在,顯然是時候了。”
“太傅……”顧寶兒看著亓念念的背影歎了口氣,她知道亓念念這是怨她了。
但是有些事兒,她就算背負摯友至親的怨恨,也必須去做!
她腦海裏那些來自大天朝的製度,不在東墨這個位麵發揮該有的作用,那可就太過可惜了。
“我若說我不想你走,太傅可會留下?”
亓念念腳步一頓:“文韜沈相可助殿下,武略自有軒轅氏為殿下費心,我能幫殿下的又還剩下什麼呢?東墨的土地,在殿下假裝紈絝子弟的這些個朝暮裏,我也快帶著你走遍了。
殿下,你倒是告訴我,現在的念念還有什麼能教你的?我亓念念所會的事兒不多,唯有八麵玲瓏為人稱道,而就是這縱橫朝堂該會的手段,念念也早已傾囊相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