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過了亓長夜,和葉寒達成默契之後,剩下的事兒,便是去見熏衣了。
現在的熏衣,已經不是她遞個口信兒就會自個兒跑過來見她的小女官了,現在的熏衣,已經是西戎儲君了。
顧寶兒這般想,於是她辭了墨軒回自個兒府上後做的第一件事兒便是寫了封信叫人送到招待西戎一眾官員的驛站去。
熏衣接到顧寶兒叫人傳來的信的時候,正在聽小廝彙報吃食的花費。
西戎官員在東墨京都這幾天的吃住雖說都歸東墨招待,但是西戎人哪有不吃肉喝酒的?東墨驛站又不會可著勁兒地讓西戎官員們吃肉喝酒,官員們要想盡興就得自個兒派小廝出去采買肉食,可西戎人的小廝又怎會說一口地道東墨官話?
他一張嘴,東墨的商人便都知道這小子是西戎那群瘋狼的人,對他的態度自然不會太好。
送上門的生意,自然是要做的,可是叫商人們把肉賣這小廝收和賣東墨人同樣的銀子,他們是真心不願意!東墨人沒有不恨著西戎的,家裏頭有人參軍的尤其如此!
要不是西戎那群狼崽子年年歲歲地要跑來劫掠,家裏頭也不會讓已經成了年的小子去服兵役,這服了兵役的小子能做上軍官也就罷了,還能掙個前途封妻蔭子光宗耀祖,可這小子若隻是個沒有身手的大頭兵,那做父母心底的怨恨就深得不成樣了!
有句話怎麼說來著?一將功成萬骨枯,要想做將軍,那都得是有從屍山血海中活下來的大運道的人,軒轅家的民望為什麼特別高?就因為軒轅家戰死沙場的小子是最多的!
小廝不受待見,他買的肉食價格少說也要比東墨人貴上個四五成,碰上了那等對西戎怨念深重的商人,更是要收他三四倍的銀子!小廝本想發怒,但他知道如今的西戎受不得兵戈了,便咬了牙咽下這口氣,付了銀子把肉食給帶回驛站。
他回驛站之後做的頭一件事便是找儲君做彙報,他帶的那些個銀子本是為了買點酒肉回去讓大人們打牙祭的,但是因了東墨的肉賣得貴,他帶出去的那點兒隻夠買肉吃的,竟是沒法子去買酒了!
熏衣聽這小廝紅口白牙的說東墨的肉食賣得貴,隻覺可笑,她可是在東墨呆了十來年的人,這東墨的肉食哪有這小廝口中那般貴!
她正想開口叫這小廝別耍滑頭之時,得了顧寶兒叫人送信來的消息,便強壓了心中火氣,抓住了那自腦海中極快閃過的一絲靈光。
是了,她腳下踩著的這塊地方是東墨,她呆了十來年的東墨,但她眼前這小廝,卻是說著一口地道西戎官話的小廝!她本該想到的,叫這不會說東墨官話的小廝出去,隻會遭人白眼!
她在東墨呆了十來年,早該記住的,東墨人哪有不恨西戎的!可偏生她給忘了!
顧寶兒自那遞信的東墨小廝手中接過顧寶兒的信之後,賞了那小廝幾兩銀子,便叫那小廝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