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一個人受了極嚴重的刺激之後,他的性情便會發生巨大的轉變。比如,一個開朗樂觀的人受到嚴重的刺激之後,會突然變得少言寡語。或者一個特別愛吃肉的人在受了某種刺激以後,就變成了隻吃青菜的素食主義者。
這樣的例子不勝枚舉。
南澤尚秋也是一個絕好的例子。
他以前是個極愛幹淨,從來都非常非常注意儀表的人,無論是外在形象,還是內涵,他都盡量做到完美。不管在任何人麵前,他都能保持一個十分紳士的完美好男人形象。
以前的他,笑容親切和藹--不管是麵對敵人或者朋友。而且他舉止得體,從來不會因為某些事情而變得脾氣暴躁或者有失體統,他很注意自己的身份,當然也會做出與身體相符的行為來。
他是南澤家族的繼承人,在島國,他幾乎是所有人的偶像,是男神一樣的存在。
很多年輕人視他為榜樣,很多少年視他為目標,無數孩子們視他為將來奮鬥的終極目的。而幾乎所有女人,不分老少,都視他為夢中情人,那些少女名媛富家千金更是想方設法的與南澤尚秋套近乎,希望博他一個正眼瞧瞧。
如果南澤尚秋與哪個女人多說了幾句話,或者與哪個女人一起喝了一杯酒,那恐怕這個女人會興奮得幾天睡不著覺,甚至以為現實版的灰姑娘故事就真真的發生在自己身上了。
來到華夏以後,這個男人仍然是一副十分驕傲的麵孔。因為,少有人勝過他的容貌,少有人比他功夫高,更幾乎沒有人像他一樣文武雙全,多才多藝,東西方文化融會貫通。
這些都是他驕傲的資本。
他走到哪裏都是一副頤指氣使眼高於頂的姿態,他總是時刻保持著一顆高傲的心,傲到骨子裏,不把任何人放在眼中--直到他遇到了楚天。
“楚天”這兩個字在他的腦海裏就像惡夢一樣不原提起,否則他就會發瘋。
而事實上他此時已經瘋得可以了,如果說他原來是太子的話,那麼此時的南澤尚秋在被楚天接連打敗幾次之後,他的心誌被磨沒了,他的傲氣被散盡了,他堅硬的棱角也已經成了軟疙瘩。
越是有優越的感的人,越是承受不起失敗,更何況南澤尚秋是那麼優秀的男人,竟然敗在同一個男人手上三次。
這樣的打擊對南澤尚秋來說幾乎是致命的。
所以他瘋了,他變得不再注意形象,邋遢得與乞丐沒有分別。他也不在乎別人看他的目光是不屑還是鄙夷,或者是唾棄。沒錯,他此時什麼都不在乎了--尊嚴都輸沒了,還在乎那些幹什麼?
他以一個乞丐的形象悄悄盯著楚天和上帝的每一個行動,當所有人都以為他死在華夏國安部的手上時,他卻突然又出現了。
他在山路上擋住楚天,結果又一次敗在楚天手上。他不甘心,他覺得必須要打敗一個人才能發泄掉心中的憋屈,於是,他來找上帝了。
上帝看著這個邋遢男人那雙髒兮兮的腳踩在自己的名貴地毯上時,不由得皺了一上眉:“你不該來,你踩髒了我的地毯。”
南澤尚秋冷冷一笑:“你想叫我賠償嗎?”
上帝笑了,聳聳肩膀:“算了,我估計你現在身無分文,叫你賠那不等於叫我自己難堪麼?”
“幹嘛那麼在意呢。”南澤尚秋大搖大擺的走進客廳,走到沙發邊,坐下來,自顧自的用好幾天都不曾洗過的手抓起桌上的威士忌酒瓶,直接對著嘴,很沒形象的大口灌著。
上帝再次皺眉。他當然不是心疼那瓶價值幾十萬的洋酒,而是,他實在難以接受南澤尚秋這副市井潑皮一般的作風。他所接觸的都是高層次的人物,都是有身份有地位的,與南澤尚秋坐在一起,他真是覺得太丟份了。
放下酒瓶,南澤尚秋用沾滿了灰塵和泥垢的衣服袖子隨意抹了下嘴,說道:“越是在意的東西,往往最後就越不屬於你。所以,看開些吧,別那麼在意。”
“是嗎?”上帝不以為意的笑了:“我在意這個漂亮的地毯,所以我把它鋪在我的客廳裏。我在意這瓶好喝的威士忌,所以我把它從一場國際拍賣會上花高價買了回來。你看,這些都是我在意的,它們就都屬於我了。”
“那隻是表麵,你擁有的隻是它們的身體,而不是靈魂。”南澤尚秋此時儼然一個看破紅塵看破世事的得道高人,對上帝的思想進行著糾正:“你看我,什麼都不在意,所以活得比以前自在多了。”
“自在?”上帝冷笑:“我怎麼沒看出來?你自在,為什麼還來找我?為什麼還偷襲我?自在的生活應該是遊遍大好河山,看遍自然美景,置身於天然之中,忘記一切是非恩怨--這才叫自在。”
南澤尚秋目光微凜,道:“你的意思是說,我很在意你?”
“不,你是在意輸贏。”上帝看著南澤尚秋那雙有布滿眼屎和紅血絲,但依然漂亮得過分的眼睛,說道:“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