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路上黑色的轎車是在極速奔馳著,車裏楚天的思緒卻是紛雜的厲害。一手掌著方向盤,一手捏著根煙吸在嘴裏,煙霧嫋娜飄散,腦海裏場景朦朧變換,仿佛是又回到了昨夜的客廳裏。
沙發上他正閉著眼閉目養神,眾人卻似乎還能聽到剛才那一下粗重的喘氣聲音,無聲的在這客廳裏添一分灌鉛水一樣的沉重。氣氛幾乎要凝結成團的樣子,似乎再不有什麼攪動兩下就會就此冰封成鐵一般。
他睜眼,眸裏已經斂去了怒意充斥出來的血紅,隻剩下一片墨海裏的幾線薄紅,似乎是怒氣已經消退的模樣。抿了薄唇他仔細打量客廳眾人一番,又閉了眼,卻是留下了飄出唇角的話音來。
“六子留一下,其他人...就回去休息吧。”客廳裏的眾人聽著這實在有些輕飄飄的話,頓時一個二個的都是一陣怔愣,簡直是大眼瞪小眼了。這是搞什麼?明明他們都做好準備迎接怒火了,可是,現在這卻是個什麼情況?
也不鬧著要出去曹家了,也不對他們發火了,甚至還留下了六子給看著…這是個什麼情況啊!眾人的心裏簡直是有一萬頭草泥馬奔騰而過,這丫的怎麼可以這樣?這根本就不按套路來啊有沒有?
隻是任他們心裏頭有一億草泥馬奔騰過了,沙發上閉著眼睛的楚天也是沒有半分要解釋的意思,隻是閉了眼睛一副閉目養神的樣子。眾人默幾默,當然是知道要從楚天這裏聽到解釋是不可能的事了。
待得眾人是一個個的扶額出了客廳,楚天這才再度睜眼,他把一雙眼定定的看著六子,半晌張口,卻也隻吐了兩個字,“跟著。”利落的打從沙發上起身,楚天抬腳,一步步的上了二樓。
身後的六子沉默了一瞬,隨後也是一言不發的跟了上去,一步步的階梯似乎踩的無比沉重。六子和其他人不一樣的,他是一個軍人,是從軍隊裏打滾出來的,對於男人身上的血性陽剛,他是清楚明白的。
.所以六子他懂,懂此刻楚天身上的堅決意味,也懂楚天的陽剛性子是根本就沒有放棄去曹家的打算,更懂楚天此刻怕是要他幫忙打點去曹家的事了。可是,究竟是什麼,促使他沒有出聲,讓他沒有把這一切都說出來給當時還在客廳裏的眾人知道呢?
再怎麼一步步的走,可階梯終歸是有走完的一刻。抬頭就撞入了早已在樓梯口等他的楚天低著的純澈黑眸裏,六子扯唇,可嘴角的笑實在是有些勉強。他此刻也是迷茫,他不知道為什麼自己在客廳裏一句話沒說。
盡管他明知道,楚天這次一去曹家,分明就是去送死…可終歸,鬼使神差的,他就是沒說!或者其實他懂的,不過是男人間那種血氣方剛的同命相連的心理作祟,隻是他不敢相信或者說不願相信罷了。
六子不敢想,不敢去相信他竟然就因為楚天身上那股子實在難平的血氣,也不願去相信,他竟然就因為如此而鬼使神差的產生了一種另類的豪邁心緒,說出來簡直叫他自己都覺得害怕。
.六子不敢相信,此刻他竟然是在心裏覺得,去便去罷,為了自己的女人,又有什麼不能去的呢?閉了眼,卻聽著楚天依舊冷沉的話語,“跟著來,別再讓我等你,嗯?”低低應聲嗯,六子跟著進了楚天的房間。
蓮白色的窗簾在楚天的指下被鬆開,原本紮在了一起的窗簾頓時散落開來,掩去了窗外的皎潔月光。蓮白的窗簾底下邊走著淡粉的花紋,散落下來就像條粉白的波浪花,粉嫩卻也大氣美麗。
可六子和楚天二人,卻是誰也沒心情去欣賞它的美。楚天抿唇,手掌向後,將自己的胳膊撐在窗沿上,有種看似閑散的味道。可是,六子卻知道,如此姿勢下的肌肉最為緊繃,瞬間的爆發力也是最強的!
六子扯唇勾個笑,艱難開口,“天哥…”楚天挑眉,卻也不說話,就隻靜靜地看著他,似乎在等待下文一般。六子額頭上慢慢沁出來薄薄的一層細汗,氣氛漸漸的僵硬起來,就像剛才在樓下的時候一樣,幾近凝結。
楚天卻終於是在這時候開口,打破這一室幾近凝結的僵硬,卻帶來新一輪的沉默。因為他說,“我要去曹家,無論如何,無論誰來擋。”一室的氣氛直接凝結成鐵,似乎沉重的再也無法攪動的活泛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