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這裏我們可以得出這樣的結論,艱苦的學習,當是少年孔子的主要功課。內容當然以可以進身謀生的禮、樂、射、禦、書、數的“六藝”為主。這種“六藝”,在當時已經作為一種“儒業”,隻是等到孔子將僅是進身謀生技藝的“儒業”,身體力行地變為可以載道、可以表達自己思想與政治觀點的載體,並開學授業的時候,才產生了真正意義上的儒家學派。孔子曾經對他的學生子夏說:“汝為君子儒,毋為小人儒。”這也許就是早於孔子的儒業與孔子所創儒學的分界。純粹當作進身謀生的職業,這是孔子所說的“小人儒”,隻有從這一步前進到探求“六藝”的根本意義、源流演變,塑造一個有完美人格與高度修養的“士”,並進而積極入世,使社會變得更好,才是達到了“君子儒”的境界。
孔子的十有五而誌於學,則已表明,他已經在他少年時代的結束時期,有了從“小人儒”進步到“君子儒”的覺悟,雖然這還有漫長而坎坷的路要走。
正當少年孔子向著一個更加廣闊的人生領域邁進的時候,人生的打擊卻接踵而至。
先是母親死了,死在孔子十七歲的時候。少年的孔子隻知道,這個世上自己唯一的依靠與親人永遠地走了。對於一個隻有十七歲的少年來說,這無異於塌天之禍。從小失去了父親,如今與自己相依為命,並為自己人生導師的母親又離他而去。孔子知道母親是個苦人,更把母親的愛存在心裏頭,也更加明白母親對於兒子的期待。病了的母親,不僅不舍得花錢治病,還要堅持做各種雜役粗活來維持母子的生計。年輕守寡,肯定會對她的身心產生莫大的傷害,而為了兒子的生活與教育所付出的超出常人的操勞,更會對她的身體造成損傷。魯國國都曲阜上上下下都在關注著這件事情,他們要知道,郰邑大夫叔梁紇的兒子--那個在少年時代已經獲得博學之名的孔丘,會怎樣處理母親之死,他會懂得禮儀並按照禮儀處理好顏征在的喪事嗎?還有,曾在魯國引起小小轟動的這個敢於嫁給比自己大四十歲的女人,這個敢於野合的女人的喪事將會怎樣進行?而最為關鍵也最讓大家關注的,還是這樣一個曾經引起輿論議論、頂著巨大的壓力也要嫁給英雄並敢於與英雄野合的女人,能否與她的丈夫叔梁紇合葬?
孔子並沒有讓極度的悲傷擊倒。他心裏暗藏著一個心願:一定要讓辛苦一生的母親與父親合葬,也要為生前飽受非議的母親正名。
但是一心要讓母親與父親合葬的孔子,卻不知道父親埋藏的具體位置。但是年少的孔子沒有驚惶失措,而是先用嚴格周到的禮節為母親舉行了哀戚而又莊嚴的喪禮。為了方便辨識,他先將母親淺葬在曲阜城外一條名叫五父的大路旁邊,然後就開始尋訪父親所葬的地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