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們實際上是一對敵人,還能喝什麼茶呢?

途中,喻佳看見一處賣羊肉湯的小店,倒是問了許小彗一句:喝點羊湯暖和一下吧?這是澤溪的特色小吃,很好吃的。

許小彗毫不客氣地翻了她一眼:什麼爛東西,我才不吃呢。

喻佳有點尷尬,便不再說話。許小彗似乎也說夠了。兩人就那麼僵在馬路上,好一陣都不說話,似乎都對自己的何去何從感到迷茫。

許小彗並沒有離開的意思,喻佳也不想粗暴地拒斥她。除了對許小彗的想法和行動感到幼稚、覺得有點可笑外,她並不覺得她有什麼可憎之處。這個年紀的女孩自己才經曆過,她很清楚對感情會有怎樣一種狂熱和偏執。她甚至有些歎羨她的坦誠、率真和大膽,換了自己再絕望也不可能有勇氣直接去找自己的對手解決問題。當然,她也有些難以置信:他們才相處多久啊,居然就會有這麼癡的情感和這麼決絕的行動,而景予飛又是怎麼個人啊,至今一絲風聲也沒向自己透露過,現在還置身事外,讓我獨自來應對這種莫名其妙的局麵。你以為這事是鬧著玩的?你等著!不管這事結局怎麼樣,我跟你也不會輕易了結!

她很少說話,一直在沉默地聽著,隻是在許小彗又一次明確要求她“放手”時,才十分堅決地(臉上還努力帶著笑容)應了一句:你覺得可能嗎?即使什麼也不論,就說我和景予飛相處的時間也比你們長得多啊。五年多啊,其中凝聚著多少情感,沉澱了多少夢想,結晶了多少希望啊?更不用說其中還牽涉到他家和我家兩個大家庭的喜怒哀樂、柴米油鹽,說放就放?換了你,放得下嗎?

許小彗顯然沒有想過這麼多。她第一次顯出了驚惶和絕望的神情,第一次直麵著喻佳,放肆地死盯著不放,似乎要從她臉上摳出最後一絲希望來。

終於,她深深地歎了口氣:你真行。讓我沒辦法恨你。可是,我怎麼辦?我不知道怎樣才能不去想景予飛。每一分每一秒都不行,至少現在還不行。

她說話的語氣和眼神與先前已完全判若兩人。

看著她那蒼白而消瘦的臉色和被寒風吹得十分蓬亂的頭發,喻佳差一點想伸手幫她理一理,手伸出去卻移到了自己頭上。她無奈地搔了會兒頭皮,表示同情道:如果是我,恐怕也會這樣吧。但是……喻佳本想說:那你就別去想他,也別去談他,強摘的果子不甜,這世上好男人多著呢,諸如此類。但她立刻意識到自己的身份,明白這些話是不能從自己口中說出的,而且,也無須自己說。每一個失戀者都明白這個道理,但這並不是他們的良藥。唯一的良藥是時間,是對煎熬的承受,是尋找一切可能的發泄渠道盡情宣泄……景予飛你等著吧,夠你喝一壺的了。

這一刻她真有些同情她了,但隻是一瞬間。她很快就被從自己內心深處湧上來的厭煩和委屈淹沒了:你們愛怎麼折騰盡管去折騰好了,憑什麼要讓我來陪綁?走了這麼長的路,跑了這麼長的時間,她感到腳冷得快麻木了,心裏更是冷得像凍了一坨冰,所以她希望盡快結束這個無奈而無聊的過程。

但是,許小彗就是沒有絲毫離開的意思,兩眼要麼死死盯著地上,要麼就翻啊翻地不時地睃巡著她。她隻好使勁搓揉著麵頰,徑自往前走去。許小彗又緊緊地跟在她身邊,不再說什麼,卻不時地偏過頭來窺測她的神情。喻佳一看她,她立刻把頭扭開去望天。這女孩怎麼這樣?我到天邊她也跟到天邊嗎?

唉……她也怪可憐的……喻佳繼而想罵:

景予飛,你怎麼這麼混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