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10,醒來,母親已經坐著。母親笑著對我說:“還早,你睡覺。”我說:“您蓋好,不要著涼了。”母親自己躺下,自己蓋好。06:50,母親的心率為78,血壓是140/85.06:55,打來開水。將母親喝水的杯子洗淨,用開水燙洗、消毒。從櫃子中拿出牙刷、漱口杯,用開水燙了一會兒,擠好牙膏,將熱水倒進漱口杯中,遞給母親自己洗口。我用臉盆接著母親的漱口水。然後,打來熱水,拿來洗臉毛巾,讓母親自己洗臉。母親說:“我能自己做些事情了,不想給你們添麻煩。”我說:“看您說哪裏去了,您精心照顧我們這些兒孫幾十年,我們現在照顧您,是應該的呀。”
07:10,將母親500ml尿液倒掉,洗手後,坐在母親身邊,聽她說她一生虔誠信佛、念佛、拜佛,與人為善、多做善事的一些經曆……08:05,醫生來查房。看到母親身體狀況和精神好多了,說,可以停止心電監測、氧氣供應等。08:15,梅梅來替換我。08:25,返回母親身邊,安慰母親說,我剛才在醫生那裏了解到,您的手術和各種拍片檢查,都很順利,也很正常,請您放心。08:30,告別母親,走出病房,走向單位。08:43,沒有吃早餐,餓著肚子,來到單位,將幹部處需要的每個處母親手術前做的腸鏡檢查結果室負責人定崗定責的基本情況,進行了修改,形成正稿。打印好了之後,放進另一間辦公室,讓同事呈交。09:10,鎖好辦公室,來到一樓,拿了處室幾份報紙翻閱了一下。因為近些日子,忙得沒有時間瀏覽報刊新聞了。09:25,匆匆趕往家中。在小區門口,遇到妻子正在等候收破爛的人,想將家中處理的一些舊報紙、廢紙盒賣掉。妻子和我一起回家,趕快將早餐熱了一遍,端出來,一碗稀飯、一個饅頭、一根玉米、炒雞蛋、炒萵苣。匆匆吃完,感覺腸胃舒服多了。妻子今天在醫院照顧母親。她是個非常節儉的賢妻良母,隻帶上半截玉米、一個饅頭、一個蘋果,算是她的中餐。09:46,收拾好鍋碗和廚房,我趕快坐在電腦前,開始寫作。10:53,突然想起母親昨晚說,她不知道三妹現在過得怎樣,一直沒有她的音訊。我給三妹發短信:“媽在中南醫院外科樓13樓1號床,住院做手術已經兩個星期了。所有親人都來看望過。就你沒來。媽能夠理解你,不希望你花錢來看望她,但心裏一直惦念著你。你再忙,至少應該電話問候一聲啊。現在大嫂就在媽身邊招呼,你有空給大嫂打個電話,與媽說幾句話,讓媽好想一些,媽畢竟生養了你一場!”12:18,寫完手頭的題材,關掉電腦,準備煮午飯。12:40,煮熟了麵條,吃完後,到小區公園走走。一上午坐在家中,也應該活動一會兒了。13:20,回到家,將手機鬧鈴調到14:30,休息。起床後,瀏覽一周來的報紙,將認為是重要的消息和資料下載,供妻子閱知。16:16,看完妻子特別推薦給我的一篇《請給我一個機會,母親》,非常感動。作者是著名學者餘秋雨。餘秋雨在母親去世前的一些日子裏,推掉了所有工作,在醫院陪伴彌留之際的母親。他的助手將他在侍奉母親期間寫下的《伺母日記》轉發到微博上,一些情深意長的文字,感動了很多讀者。特別是讀到餘秋雨以下5段文字,我情不自禁地回想起母親對我的人生影響也非常巨大!病床上媽媽的軀體已經縮得比從前小。但我心裏明白,我一生最大的勇敢,都來自她。我六歲那年的一個夜晚,她去表外公家回來得晚,我瞞著祖母翻過兩座山嶺去接她。她在山路上見到我時,不責怪,不驚訝,隻是用溫熱的手牽著我,再翻那兩座山嶺回家。從小就知道生命離不開災難,因此從未害怕災難。我後來因貼地曆險四萬公裏被國際媒體評為“當今世界最勇敢的人文教授”,追根溯源,就與媽媽有關。媽媽,那四萬公裏的每一步,都有您。而我每天趴在壕溝邊寫手記,總想起在鄉下跟您初學寫字的時刻。媽媽,這次,您真的要走了嗎?鄉下有些小路,隻有您我兩人走過,您不在了,小路也湮滅了。童年有些故事,隻有您我兩人記得,您不在了,童年也破碎了。我的一筆一畫,都是您親手所教,您不在了,我的文字也就斷流了。媽媽,您知道嗎,您有多重要!媽媽,從二十歲開始,我每次要作出重大選擇,首先總會在心中估量,萬一出事,會不會給您帶來傷害。您平日的表情舉止,都讓我邁出了像樣的步伐。如果您不在,我可以不估量了,但是,一切行動也就失去了世代,失去了血脈,失去了力量。媽媽今天臉色,似乎退去了一層灰色。我和馬蘭心中一緊:媽媽,您的生命,會創造奇跡嗎?多麼希望,您能在我們麵前安睡更長時間。我和馬蘭在普陀山普濟寺門口供養了一棵大樹,它一定會庇蔭這位善良而非凡的老人休息,即便遠行,也寧謐而安詳。我反複閱讀以上5段文字,淚流滿麵,深受教育和啟發。餘秋雨因為在母親病危之際,沒有時間陪護母親,等到母親彌留之際,失去了意識,他有很多話想對母親說,可是母親已經無法與他傾訴交流了,他後悔莫及!所以,我必須趁母親健在的時候,尤其是母親住院我一直陪護在她身邊的時候,多傾聽母親的心聲,也多安慰母親,讓她每一天開心快樂,我也從中獲得了快樂和幸福。母親的一生特別坎坷。母親4歲失去了父親,7歲失去了母親,15歲出嫁,31歲丈夫病逝,34歲為了三個孩子活命不得不改嫁,42歲因為家境困難和壓力所迫,將隻有14歲的我過繼給舅父,43歲時24歲的大女兒去世,50歲時讓18歲的二兒子獨自回到一無所有的生父的家,66歲時二女兒去世……母親兩次出嫁,生育了7個子女,又經曆了這麼多親人的去世,所以對各種人生的大災大難,都看得非常平淡。在母親眼裏,我的工作、職務、名利、薪酬等等,她認為都不那麼重要。重要的是我盡最大努力,把家庭建設好,把妻子兒子等親情經營好,因為我是活在親情之中,親情是人生的安身立命之本,其他的事情,可以看得淡薄一些。17:30,路過水果湖第一小學門口。一個1米55左右的女子,穿著粉紅連衣裙,帶著雙胞胎兒子邊走邊玩。兩個兒子剪著小平頭,上穿短袖白色襯衣、下穿藍色牛仔短褲、腳穿黃色涼鞋。哥倆說話的語調、神態、走路的姿勢,都如出一轍。我想,人的一生,如果有一對雙胞胎孩子,該多麼快樂和幸福啊!17:32,來到洪山禮堂十字路口。等候綠燈,一個肩扛著一條板凳,板凳上綁著鏟剪磨刀等家什的老漢,邊走邊大聲地叫喊著:“鏟剪子喲,磨刀啵”。我想,現如今,在武漢這座國際化大都市裏,還會有幾個人請他鏟剪子磨刀?所以,很為他的生計擔心。17:34,綠燈亮了,我趕快走過斑馬線。此時,一位中年漢子拖著一輛比他還要高出一倍的裝滿破爛與泡沫板的板車,吃力地朝我迎麵走來。這位收破爛的漢子,拖著一天的收獲,準備去回收站換錢。他帶著一家人的希望,在城市裏打拚,太不容易了。掙紮在生活底層的人,日子十分艱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