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03,被一個噩夢驚醒。夢中,回到兒童時代。村裏一個幹部去世。全村男女老幼都來吊喪。吃完晚飯,8個人抬著棺木,穿過很遠的山林,到河邊安葬。村中送葬的人陸續回來。我走在人群的最後。不知怎的,我的腳步越來越沉重,以致走不動了,離前麵的人越來越遠。我卻喊不出聲來。天色陰暗,山路漆黑,我迷失了方向。我焦急地向左走,一片虎嘯狼嚎。我嚇得急速地往右跑,一些妖魔鬼怪猙獰著奇形怪狀的嘴臉,圍繞著我手舞足蹈……我嚇得倒在地上,呼救。那個被埋葬的村幹部來了,青麵獠牙,拽住我,要我陪他在地獄裏受罪……我害怕這個世界,嚇得大聲地哭喊……我被驚醒之後,母親關切地問我,你剛才在大聲說些什麼,我一句都沒有聽懂。原來,我做噩夢的時候,母親被胸悶折磨得睡不著覺,坐在床上喘息,聽到了我的呼救聲。我回到了現實世界。我安慰自己,夢境的世界,與現實的世界,有著天壤之別。由此聯想到,醫院住院部也是一個小世界。這個世界與外界也有著很大的不同。每一個住院治療或住院做手術的患者,都有一部辛酸史,人、財、物被耗得捉襟見肘、疲憊不堪,更重要的是患者和家人也或多或少地受到了牽連和拖累。05:10,2號床女子與丈夫的大聲爭吵,將我吵醒。他們似乎不爭吵就不說話。他們說話交流的方式似乎就是爭吵。05:30,床外仍在下雨,整夜沒有停過。母親仍然有些胸悶。母親下床,坐在椅子上,讓我拿一件外套給她穿上。06:10,3號床小男孩似乎在說夢話,大聲哭喊,我要回家,我不灌腸……他母親醒來,拍了他一掌,大聲吼道,你胡言亂語地說些什麼。小男孩不敢再說話了。06:50,到開水房打開水。等待了10來分鍾,溫度一直忽高忽低,不知道是燒開了,還是沒有燒開。我不得不打開龍頭,用手親自嚐試。感覺水很滾燙,熱氣騰騰,我才灌進開水瓶裏。07:20,母親胸悶得實在受不了,讓我趕快去找主治醫生。據說,星期日主治醫生大多不來上班。我沒能找到主治醫生,隻好找護士反映母親胸悶喘不出氣來難受的情況。護士說,醫生還沒來,先讓你母親吸氧氣吧。護士拿著吸氧管和吸氧罩,來給母親吸氧氣。護士說,吸氧管和吸氧罩要收費,吸氧收費是每個小時4元錢。我說,隻要讓我母親不胸悶難受,收多少錢,我沒意見,你們說了算。08:20,因為今天是星期日,果然隻有助理醫生來查房。我母親說,昨晚半夜開始,胸口以及整個腹部憋悶得喘氣一直都非常困難。助理醫生說,您肺部有少量積水,導致呼吸困難。我們昨天想給您做穿刺引流,但肺部積水不多,做穿刺很容易刺傷您的肺部,有很大的危險。所以,目前隻能用藥物治療,雖然來得慢,但比較安全。
原來,醫生們治病,也怕擔風險。人生在世,難免有不可預料的風險。誰不害怕呢?08:30,3號床小男孩的母親買早餐去了。小男孩見母親離開了,高興得像解放了似的,跳下床,打開電視,搜索節目。小男孩調整到武漢電視台7台少兒劇《星際精靈藍多多》,興奮得蹦了起來。小男孩說,他就喜歡看這個節目。我開玩笑說,這個節目要收費,每小時100元錢。小男孩說,你騙我,如果收費,怎麼不找我收呢。我說,直接從你住院的費用中扣除。小男孩說,我媽媽怎麼沒說呀,如果收費,我媽媽早就不讓我看了。小男孩隻相信她媽媽,隻聽媽媽的話。08:50,護士給母親掛點滴。護士說,今天的藥量,與昨天差不多。讓母親和我不要著急。09:15,妻子還沒帶早餐來。我的肚子已經餓得咕嚕嚕地叫了。人在餓得迫不及待的時候,給什麼可吃喝的東西,都不會挑剔了。09:40,妻子終於來了。帶來了母親的稀飯,給母親倒在碗裏,加一點開水,讓母親喝著。我仍然是稀飯、雞蛋、饅頭,快速地吃完。妻子說,昨日至今的大暴雨,導致城區四處淹水,省衛生廳門前的東沙大道路段連公交車都走不了,她是趟著深過膝蓋的水冒險趕來的。看到妻子卷至膝蓋的濕褲腳,我心疼不已!感謝妻子冒險帶飯菜來接替我,照顧母親。09:50,我離開母親,走出外科樓,卷起褲腳,冒雨回家。10:16,到小區菜場買菜,菜場老板沒零錢找我,說,下一次買菜再給也一樣。是啊,熟人之間,講究的就是一個誠信。老板非常信任我,我以後就會非常信任地在他這裏買菜。人與人之間的頻繁交往,憑著的就是誠信二字。10:20,回家。洗漱完畢,打開電腦,趕快將昨天晚上到今天早晨用手機寫作的2000多字,轉移到電腦文檔裏,重新整理、寫作。11:03,收到天氣預報短信:“武漢中心氣象台7月7日09:12發布暴雨紅色預警信號:過去2小時,漢口局部已達100毫米,預計未來3小時,武漢沿江一帶將有50毫米以上降水,請注意防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