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午飯時間,她的心情都還不錯。王美如想到自己應該去吃午飯了,她向一家小飯館走去。
王美如幾乎都忘記了那個不著調的大個子男人,但是,她在要了一份過油肉拌麵以後,王美如又發現,在隔壁餐桌上又有一道目光正在看著她。
王美如生氣的瞪了他一眼,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這樣做,可能她覺得那個男人看她的目光有什麼不妥吧。
過油肉拌麵是新疆的一道小吃,據說它的曆史可以追溯到很久遠的年代,不過那時候它還有一個另外的名字,叫做‘大半斤’,為什麼會有這樣一個名字,眾說不一,但是,這並不影響此刻王美如享用美食。
“吳總,吃菜……”
隔壁餐桌的那一道目光依舊時不時的看向王美如。
王美如用眼睛的餘光看了一眼那個所謂的吳總,這個人一身的大眾品牌,從他的公文包看,他並不是什麼‘吳總’。
王美如從那一大桌菜和桌上的伊犁王酒可以確定,這個人應該和那個不著調的大個子男人一樣,是一位基層幹部。
另外一個穿西裝滿臉堆笑的男人,顯然是有求於這位‘吳總’,而此時,這位‘吳總’並不對這一桌酒菜感興趣,事實上,他現在正有意無意向王美如看來。
王美如很快就聽到另外那個男人說什麼晚上已經訂好了某個夜總會包房的話語,她馬上就沒有了用餐的興趣。王美如匆匆地的就結束了用餐,離開了那一家小飯館,可能她擔心自己再聽到什麼不著調的話,以至於影響了那一盤過油肉拌麵的味道吧。
出了小飯館以後,王美如打算去商場逛一逛,給自己買一套衣服,春天來了,現在是買新衣服的好時機。
當王美如再一次從商場出來以後,整個人和剛才簡直就是判若兩人,藍色的短袖上衣,米白色的裙褲,配上她大波浪的披肩長發,讓她的身材和氣質更加修長,飄逸。王美如走在解放西路上,
一陣陣春風掠過路邊的綠化帶,把她的米白色裙褲吹得鼓了起來,裙褲飄拂的樣子顯得那麼優美、活潑,那麼富於魅力,使街上偶然路過的行人,一見到她那輕盈秀逸的神采,都不由得為之回頭。
她抬起右臂,把散落到臉上的秀發向後撩了撩,身體背著風微微後傾,低垂著的裙褲被風吹得上下飄飛,滿頭秀發也在微風中亂舞著。
王美如陶醉在微風中的神情,仿佛渴望著未來的生活會有更多樂趣。
哪知道她滿懷期望的青春,就是一出讓她苦惱的悲喜劇。
王美如十七年前就離婚了,她直到現在依然單身的原因,是因為她一直在看病,一種怪病——她時常會失控,發瘋。
好在,她的病已經有兩年都沒有發作過了,這讓她開始考慮,是不是應該開始重新生活了,比如說重新結識一些朋友,或者男朋友什麼的。王美如到了位於斯大林街四巷的證券公司。
“好幾天沒有來了?”
證券公司的門衛老趙是一個光頭,他腦袋鋥明瓦亮,讓人很容易就能在他的光頭上找到任何一個閃光點。“嗯。”
王美如掏出身份證遞給老趙在人臉識別的機器上刷了一下,包括檢查了她的包。
王美如向散戶大廳走去,本身王美如可以去中戶室或者去大戶室,而王美如卻喜歡在散戶大廳裏轉悠,因為這裏有她認識的幾個‘老朋友’。
散戶大廳很寬敞整潔,一排排的電腦背靠背,電腦的後麵都有隔板隔開,坐在電腦前甚至看不見坐在對麵電腦的人是誰。“黃大姐你好。”
王美如一進門就看見了一頭白發的黃蘭蘭,其實,王美如在證券公司認識的這些‘老朋友’,他們的年齡看上去真的很老。
他們都是退休以後,也沒有什麼事情可做,在這裏打法時間的老人,與其說,他們是來炒股的,還不如說他們是來這裏聊天解悶的。
至於黃蘭蘭到底買了什麼股票?賺了多少錢?她也一副‘寶寶心裏苦,可是,寶寶不說’的態度。
不過這些也不用王美如問別人,因為她從自己被套牢的股票就已經知道了,至於有沒有賺到錢?像這樣的問題,基本上已經沒有人問了。
其實,誰都知道,像這樣的問題,問起來都是淚。
王美如和黃蘭蘭她們能成為好朋友的原因,完全是因為她們都是這個證券交易所的‘怪咖’——他們都是天天在證券交易所裏泡著,卻從來不討論股票的人。
事實上,黃蘭蘭現在正在剝嫰蠶豆,這應該是黃蘭蘭從早市上買來的,從電腦桌上那一大堆嫰蠶豆皮來看,她已經剝了——很久了。
電腦桌上除了嫰蠶豆皮以外還有一包洋蔥,和黃蘭蘭自帶的空飯盒,她一副要和股票死磕到底的架勢。
“小王啊,你越來越漂亮了。”黃蘭蘭一邊和王美如打招呼,一邊仍然剝著那些嫰蠶豆皮,她的動作更加嫻熟了。
仿佛其他的事情都無法和她剝嫰蠶豆皮相比一樣。
事實上,現在,在散戶大廳摘菜的不止是黃蘭蘭一個人,聽說曾經有人買過一袋鯽魚來這裏刮魚鱗,不知道是不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