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醒來的時候,我的耳膜正被慕容凜的怒吼聲震得生疼。可歎我雖然眼皮緊閉目不能視,但耳朵的功能還是一如既往地好。
“她這時候不是應該醒過來了嗎!為什麼還沒有!”
依靈兒驚慌地說道:“阿依那罪該萬死,昨日阿依那回去之後,發現身上的藥丸少了一顆……”
慕容凜怒吼道:“你說什麼!少了什麼!”
“撲通”一聲,好像是雙腿跪下的聲音。“阿依那該死,昨日晚上才發現少了無憂蠱,一時驚慌不敢告訴陛下。陛下知道,阿依那來自南疆,全身都是毒藥,姑娘趁阿依那不備隨便偷走一顆都絕無生還的機會……”
慕容凜喘著氣,悲怒道:“無憂蠱到底是什麼蠱!”
依靈兒膽怯地說道:“是……是我們族人用來安樂死的蠱毒……陛下,姑娘她去的猝然而沒有痛苦,陛下節哀。”
“啪!”瓷器碎地的聲音在沉寂的屋子裏猛地響起。隻聽得慕容凜顫抖著聲音,悲愴地吼道:“滾,統統都滾!”
皇宮的人皆受過禮儀的訓練,退下的腳步聲都輕的幾若不聞。很快,這屋子裏便隻剩下慕容凜一人的呼吸聲。
“悠兒”,熟悉的氣息漸漸逼近,一隻大手撫上了我的麵龐。那已經在我腦海中深深銘刻下印記的霸道聲音,此刻卻衰弱地好似被抽走了生機一般:“你就這麼恨朕,寧願以死來懲罰朕?”
我可以反抗他的憤怒,卻無法抵擋他的悲哀。他的每一個字都好似敲打在我的心頭,我想,即便我以後出了宮去,也要日日被這男人哀傷的聲音折磨地輾轉反側吧。我本以為他得知我死去應該是急怒攻心的,沒想到竟然是失去生機一般的哀傷。
“唉”,他歎了口氣,依舊是那副低沉哀傷的語調,“其實朕一直擔心你會看不開,特意派了兩個隱衛日夜看著。朕知道,你不喜歡,但是朕依然要為你安排。朕做過好多你不喜歡的事了,也不缺這一件。沒想到,你竟然用了這個假死的機會覓得了空子。你說的沒錯,你若是不想活,朕是無論如何也攔不住的。
“朕是不是特別自私?嗬嗬,看你不說話,想來是同意的。不錯,朕利用過你,禁錮你,強要了你,朕的確是無比自私。可是悠兒,你又何嚐不是呢?作為丈夫,哪個男人能忍受這種事?作為皇帝,哪個皇帝對造反者不是趕盡殺絕?可朕終究不忍,終究還是親自去雲城將你接回宮,終究還是下令放逸軒一條生路。而你,就這樣悄無聲息地去了,留我一人獨坐在空蕩蕩的皇宮裏,你忍心嗎?
“以前,朕總想著等登基之後要把全天下最好的東西都給你,而你也一定願意為了朕的大業去做些什麼。可是當那日在蒙城的前線你我遠遠對峙時,朕才發現自己錯了,錯的一敗塗地。雁翔宮那一晚,實話說,朕很難過,任何一個男人都不能接受的。悠兒,你素來不是賴賬的人,你是不是真的有什麼隱情?為何不跟朕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