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勁的寒風,挾裹著雪粒子打在甲胄和盾牌上,發出劈裏啪啦的聲音。除非之外,戰場上還充斥著痛苦的呻吟聲。
從空俯瞰,自唐軍陣前五十步開始,一直延伸到八百步之外,在這長達七百五十餘步的區域內,到處都是屍體,到處都是殘肢斷臂,到處都是人體和戰馬零碎的器官。原本潔白的雪原,此時再也看不到原來的白色,取而代之的則一片雪潮。
阿史那思摩是幸運的,因為他僥幸避開了床子弩、強弩的襲擊,甚至連密集如狂風暴雨般的箭矢,依舊沒有在他身上留下任何傷痕。
然而阿史那思摩卻是不幸的,他的五千部曲此時已經不足一半。就在突厥人潰敗的同時,陳應已經率領槍騎兵過唐軍的步兵陣線,朝著突厥阿史那思摩所部潰兵殺去。即使他們沒有經過床子弩、強弩和硬弓的打擊,他們麵對陳應所部槍騎兵的衝鋒,依舊有敗無勝。隻不過,他們如果見趁快的話,可以逃掉不少人。
畢竟,都是四條腿,誰也沒有快過誰多少。至於那不足一半的殘部能逃掉多少,阿史那思摩已經沒有心情去理會了。此時他悔恨欲死,他熟悉的夥伴死了,與他朝夕與共的朋友死了,對他最為忠心耿耿的仆人死了,他最聽話的奴隸也死了。
而他,卻還活著。
可是,阿史那思摩感覺自己還不如死了幹淨。他的心此時如同刀絞,他將頭深深埋進了血泊裏,十根手指都插入了冰冷的雪麵中。盡管寒風很快將他的手指凍得麻木,甚至將他的膝蓋與雪麵凍在一起,而阿史那思摩卻不為所動。
報仇?
在床子弩在空中呼嘯而來的時候,阿史那思摩確實是有這種想法。可是隨著那一波似乎連空氣都要撕裂的嘯聲,阿史那思摩心中隻剩下恐懼。看著唐軍士兵越來越近,阿史那思摩甚至不敢抬頭,此刻他對唐軍將士恐懼到了骨子裏。
這已經不是戰鬥,而是一場赤裸裸的屠殺。
陳應率領唐軍槍騎兵組成密集的槍林,唐軍騎兵如牆向突厥人發起排山倒海的進攻,盡管唐軍驅趕著突厥潰兵向他的中軍衝來。周圍的突厥人都露出了深深的懼意。
就在這個時候,阿史那什缽苾看到了排在騎兵隊伍最前麵的陳應。陳應雖然率領騎兵連續衝鋒,事實上他根本就沒有殺傷一個敵人。槍騎兵將陳應團團圍中陣心,不肯讓他冒險。然而陳應在連續不斷的戰鬥中,卻把他的騎術鍛煉得更為精湛。
陳應身邊的親衛舉著四麵大旗,“東宮右衛率陳”、“忠武將軍陳”“修武縣伯陳”、“行軍總管陳”,在這四麵大旗的指引下,唐軍騎兵朝著阿史那什缽苾的中軍直插而去。
阿史那什缽苾原本是初生牛犢不怕虎,不過,阿史那史摩的快速潰敗是他始料未及的。原本他已經有了撤退之心,可是看到陳應出現在自己的視線之內,一股熱血湧上阿史那什缽苾的腦門。
“葉護阿史那俟利弗設敗了!”
“葉護阿史那易勿真莫敗了!”
“那顏設阿史那意珍也敗了!”
陳應年齡不大,如今卻成了突厥所有人心中的惡魔。想想陳應那張近乎完美無暇的臉,阿史那什缽苾額頭的青筋,抖動著如同一隻猙獰的蜈蚣。
阿史那什缽苾竭斯底裏的咆哮道:“誰都不許退,給我上,給我撕了他!”
眾突厥將士望著陳應率領的唐軍槍騎兵,此時的唐軍槍騎兵,簡直就像一柄燒紅的烙鐵,而突厥軍隊則如同牛油,無論多少上衝上去,都會在第一時間敗下陣來。
此時,唐軍在眾突厥人心中已經變成高山一般巍峨,他們看到一層又一層的突厥騎兵倒在唐軍槍騎兵麵前,轉瞬之間就被陳應率領的唐軍騎兵踩成肉泥,下意識的感覺尿意盈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