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灑在微瀾蕩漾的烏加河(古黃河今內蒙古杭後旗境內),陳應站在望塔著,望著沉寂的大營。→お看書閣免費連載説閲讀網℃WwLa此時空氣仿佛凝結了,哪怕是站在高達三丈六尺高的望塔上,仍感覺不到絲毫的涼爽。
此時靈州軍的大營,臨河而建。烏加河上還有不時的羊皮筏子,進行來回巡邏,如果想從河麵上偷襲,幾乎不可能。幾十座高達三丈六尺的望塔,最頂層立柱加頂、四壁透空,一一座行軍鐵鍋充當燈座,三股子粗如嬰兒手臂的燈芯同樣點燃,遠遠望去,明亮恰如懸起一輪明月。
若是附近遇到襲營,望塔上的守燈人還會拿帶凹麵的大青銅鏡將燈光聚射到更遠處。
仲夏的燥熱,讓陳應毫無睡意,望著寂靜的軍營,陳應心中甚是焦慮。
隨著突厥“歸附軍”越來越多,如果沒有有效的統一管理和指揮,根本發揮不出這些歸附軍的戰鬥力。
抵達豐州的時候,這些歸附突厥人已經超過一萬三千餘人。整改這些歸附軍已經勢在必行。可是持續增加鬱孤尼的靈武軍,陳應卻又擔心這支軍隊漸漸失控。如果冒然褫奪鬱孤尼的權柄,將心比心,他肯定也會不舒服,泥土還有三分性,更何況鬱孤尼還是一個人?
如果不解決這些問題,日積月累下,肯定會出現更嚴重的問題。陳應想了想,決定把問題擺在明麵上開,如果能接受,大家以後還是朋友,如果注定尿不到一個壺裏,那麼現在就分道揚鑣。
翌日清晨,陳應召集軍中將領舉行擴大會議,這次招開會議,不僅讓劉統、陳勁勇、鬱孤尼、阿史那思摩等將領參加,包括靈武軍、定遠軍第六折衝府的七十二個正、副團校尉全部參加。
看到眾人到齊之後,陳應開門見山的道:“有一樁事情我卻始終還沒來得及,那便是我們這些當兵的究竟為甚麼參軍,為甚麼辛苦訓練,為甚麼流血廝殺……白了,就是我們這些軍人的職責究竟是甚麼,我們的目標是甚麼,我們吃的是誰家的飯,我們是為誰而戰……我知道,之前大家一直以為,我們吃的是李家的飯,是為了李家而戰,你們或許覺得吃的是我陳應的飯,準備要為我而戰,這其實是不對的。”
望著眾人不可思議的目光,陳應接著:“有一件事,我們搞錯了。真正養活我們這些當兵的的,是那些在地裏頭勞作不息麵朝黃土背朝的老農,是那些用手將蠶絲和麻料織成衣衫的婦人,是那些向朝廷交糧繳稅的老百姓,那些為了供養我們而終日衣不蔽體食不果腹的可憐之人……我們吃的糧食是他們種出來的,我們穿的衣服是他們織出來的,我們領的錢餉是他們從牙縫裏擠出來的……因此,我們這支軍隊的職責便是守護這些給我們提供衣食的人,保護他們,不讓化外蠻夷的弓矢和刀劍傷害他們,讓他們能夠安心地耕種織布,讓他們能夠活下去,能夠養育兒女繁衍後代。”
軍隊是由人組成的,是人就會擁有思想的能力,要求一個群體放棄思想的權利是荒謬的,也是不可能真正實現的。沒有思想的軍隊是一支隻會盲目服從的軍隊,是一支沒有主觀能動性和主人翁意識的軍隊,這樣的軍隊在戰場上必然會敗給那些知道自己從何而來,知道自己的職責是什麼,知道自己為何而戰的軍隊。這就是現代軍隊和近代軍隊乃至古代軍隊最大的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