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
原本沉默著的夏軍軍陣,突然暴喝一聲,數萬人馬整齊怒吼,聲音如同炸雷一般響徹底際。幾乎與此同時,原本如同刺蝟一般的夏軍軍陣,突然一分,分成兩路,如同一對巨大的牛角,以雷霆萬鈞之勢朝唐軍猛撞過來。
這些夏軍將士以槍矛手混合著弓箭手,發起了整體衝鋒。步兵弓箭手的反曲弓一般拉力在一石以上,射程是一百二至一百五十步,如果是采取破甲錐,五十步之內,輕甲以下,中者立斃。
在古代的軍陣中,事實上沒有一個軍種是無敵的。
長槍兵可以克製騎兵衝撞,但是沒有防護的長槍兵又會在騎兵弓箭的射擊之下,欲仙欲死。刀盾兵倒是防箭,不怕弓騎兵的射擊,可是麵對騎兵的衝擊,他們又有心無力。刀盾兵麵對長矛兵,同樣占不到什麼便宜。弓弩手是遠射無雙,步與騎的對射,一般而言,騎兵目標大,非常吃虧,可是近戰,弓弩手就會涼涼。
反而,像夏軍這種以長兵與射生軍的配合,攻防兼備,無論是麵對騎兵,還是步兵,都有一戰之力。不過,任何事務都是相生相克的,所謂的攻防兼備,其實就是一個偽命題,也就意味著,攻既不強,防也不堅。
張懷威看著夏軍將士朝他衝來,他欣喜若狂:“來得好,快布陣!”
其實不等張懷威下令,這些訓練有素的陌刀軍將士已經跳下輜重車,人與人,肩並著肩,舉起陌刀,嚴陣以待。
事實上,陌刀軍的建立,主要針對的則是華夏北方的惡鄰們。輕裝騎兵自古以來,他們對上中原王朝,一直是先以輕騎兵線著那龐大的步兵方陣放箭,用一輪輪箭雨持續地殺傷對手,給對手放血,製造恐慌和混亂,當對手被這沒完沒了的襲擊打亂了陣腳之後,重騎兵突然殺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對手一舉擊潰,接著,無非就是一場屠殺而已,這種打法戰果大,傷亡,一直都是遊牧民族的拿手好戲。
在後世被吹上的“曼古歹”戰術,是蒙古人發明的,其實這是滑下之大稽,從戰國時代開始,這種戰術就出現了。蒙古人所謂的曼古歹戰術,如果麵對士氣沿可,裝備一般的華夏軍陣,完全隻有吃憋的份。蒙古人征歐用了六年多時間,但是打南宋足足用了四十五年,而且是大量漢奸出力才完成的。
當夏軍將士如瘋如狂的進攻的時候,唐軍陣線上一直都是沉默的。特別是中書侍郎封德彝,他哪裏見過這個威勢,麵對如洪水暴發一般蜂擁而來的夏軍將士,他隻感覺嘴裏發幹,手心裏緊張得盡得汗水。
陳應卻不以為然的笑道:“劉黑闥怕了!”
封德彝驚訝的道:“陳駙馬……陳大將軍何出此言?”
“劉黑闥已經意識到了,這是他們唯一的機會!”陳應輕輕的笑道:“他已經意識到了陰謀詭計,對於本大將軍而言,毫無用處。在絕對的實力麵前,任何陰謀詭計都是沒有用處的。”
封德彝望著一張張夏軍將士猙獰的臉,有些感慨。他有些嫉妒的望著陳應,他雖然出仕以來,比較順利,可是他像陳應這麼大的時候,好像是在隋文帝帳下當秘書郎,一個從七品的官。
可是陳應已經接觸到了武將的巔峰,將來陳應恐怕要稱“令公”了。
“斬!”
一聲渾厚而悠長的吼聲,從唐軍陣線上如霹靂一般怒出,一麵麵陌刀,閃電般劈出。揮舞重劍和短柄大斧、長槍、矛的夏軍將士兵隻感到胸口一涼,衣甲便被陌刀的刀鋒毫不留情的破開,他們身上的鐵甲,或是重盾,就像紙糊的一樣脆弱,即便他們披了兩重鎧甲也沒能幸免。
漫血雨,瞬即灑向長空,陌刀軍陣前的夏軍將士為之一空。
看到僅僅一斬,就像數百上千名夏軍將士劈翻在地上,變成一地屍體,封德彝終於相信了陳應的話,在這種情況下,確實是沒有必要退兵。
因為大唐對於勝利垂手可得。
如果夏軍將士是一股洪流,陌刀軍軍陣就像一塊激流中的頑石,任由激流衝斥著,他們卻紋絲不動。
劉黑闥卻仿佛沒有看到王胡所部在陌刀軍軍陣前麵流血一樣,他堅定的執行著自己的戰略,用鮮血把他們淹沒。
劉黑闥咬著牙齒,忍受著沉重的傷亡,繼續瘋狂進攻。
這一刻,他率領麾下部曲,繞開陌刀軍的軍鋒,朝著陌刀軍兩翼的鉤鐮槍騎兵衝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