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東宮而言,秦王府如今局勢有些被動。
長孫無忌歎了口氣道:“還是有些急了些,現如今京兆韋家、河東柳家、太原王家、武功蘇家、河內司馬家、敦煌令狐家,加上早就表明心跡的,楊家和裴家,差不多九成關隴世族,都表明態度,支持東宮。”
李世民麵無表情地翻看著文牘。
其實,立嫡立長,傳統,也是常例。就像現在這個時代的士大夫,一妻多妾製度,誰要是不納妾反而不正常。
房玄齡歎了口氣道:“太子近來動作頻頻,大批東宮一係的官吏,通過尚書省和吏部,出任要職,就連玄武門禁軍屯營的中郎將一職,也由太子門下常何出任,其門下陳應更是領了兵部尚書。”
杜如晦皺起眉頭道:“如此下去,遲早有一,朝野上下,都會倒向太子,局麵凶險,大王不能坐視,平日裏還是應該多走動走動,蕭家、獨孤家,一向親近大王……”
李世民掩上卷宗,憤憤的道:“太子本人,近日有什麼舉動?”
杜如晦想了想道:“太子上表,學識不足,請大名士李綱為其講經!”
“學經?”李世民啞然,他想破腦袋也沒有想到,此時李建成居然學經,
李世民朝著旁邊的親衛道:“去請杜兵曹過來。”
杜淹走進大殿的時候,腦袋裏不由的浮現陳應的履曆。
陳應,原名侯莫陳應,原西魏、北周大宗伯、大司徒、柱國大將軍、梁國公侯莫陳崇之孫,北周、前隋上柱國、大司馬侯莫陳芮幼子。
大業五年,上柱國侯莫陳芮上疏惹怒楊廣,被流配嶺南。侯莫陳芮委托家仆廖平撫養幼子,然而廖平其子廖耀庭與其父爭執,失手將其父廖平打死,唯恐事情敗露,廖耀庭將侯莫陳應賣給當朝相國蘇威之子蘇護為奴。
武德元年,蘇護出任萬年縣令,侯莫陳應因故打傷蘇護,逃出蘇府。陰差陽錯,被拉如軍中。
淺水塬李世民大敗,西秦宗羅睺攻猛攻涇陽城,陳應一戰脫穎而出,智殺宗羅睺,進入李建成視野。
隨後配合李秀寧、薛萬徹守住涇陽城,晉封東宮右衛率勳二府折衝都尉、寧遠將軍。以一個折衝府的兵力,平定旁企地叛軍四萬餘人,因功晉升右衛率、忠武將軍。
武德二年救援靈州,四戰突厥皆大勝,晉升靈州總管。
武德三年平定河東劉武周之亂。
武德四年出戰王世充,隨後平定河北竇建德。
……
想著陳應從一介兵,僅僅五年時間就升任從二品西域大都護,僅僅這份升遷速度,就是常人望塵莫及。
杜淹走進來,一邊衝眾人行禮,一邊繼續道:“陳應是太子在軍中引來的援手。”
李世民抬手,示意杜淹落座。
杜淹坐在一旁,笑道:“秦王與杜伏威義結金蘭,如今杜伏威雖未死,亦不遠矣,陳應入京,此消彼長,這是太子……即將全麵插手,軍隊事務的明證。”
長孫無忌顧慮重重的道:“如今太子春風得意,秦王卻隻能閉門思過,大批朝臣和世族,倒向東宮,若是連軍隊的事權,都被太子攬過去,我等必將死無葬身之地。”
眾人齊齊點頭,唯獨杜淹和李世民毫無反應。
李世民淡淡地道:“我不怕!”
杜淹淡淡的笑道:“既然太子殿下想要管軍隊,那就如他所願,讓他管。”
眾人愕然。
杜淹解釋道:“在這個時候,無論太子,還是秦王,做不如不做,不做不錯,做了就會出錯,多做多錯,少做少錯!”
房玄齡、杜如晦恍然大悟。
陳應如今出任兵部尚書,這個兵部尚書可不比軍中,一言不合,陳應大可以行軍法,十七禁令五十四斬,有的是辦法治服刺頭。
可是,兵部卻不一樣。
這裏是大唐朝廷的要害衙門,掌握著實權的都是不入流的吏,這些吏大都是滑不留手的滑頭,成事的本事或許不大,要想壞事,陳應絕對會是一籌莫展。
長孫無忌冷冷的問道:“杜軍曹就這麼自信,陳應掌握不了兵部?”
杜淹搖搖頭笑道:“陳應隻所以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從一介兵卒,升任兵部尚書,除了他真的很能打之外,還是一點,他是駙馬都尉,尚平陽公主。如今平陽公主得了氣疾,乃不治之症,陳應絕對沒有精力去管兵部的瑣事!”
眾人一聽,頓時興高彩烈。
唯獨李世民聞言,臉色大變。
杜淹望著李世民笑道:“要徹底扳倒太子,到底,還是要靠大王自己,旁人隻能甘為鷹犬,還請大王牢記。”
李世民呢喃道:“我們下一步該何去何從?”
杜如晦沉吟道:“大王的根基,並不在長安,而在河東太原,因此,在長安大王才會處處受到掣肘。為今之計,要麼將河東的力量調來關中,以增強西府實力;要麼便隻能自請出鎮太原,惹不起,咱們躲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