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九章真不是一般的失望
張誌龍的冷汗瞬間就流了下來,他也算是正兒八經的讀書,翻遍史書,從來沒有人如此解釋王道與霸道。
孟子說:“以力假仁者霸。以德行仁者王”。簡單的說,王道就是以德服,而霸道則是以力服人。其實,陳應的解釋,更為直觀。
王道與霸道,兩者有著相同的共性。
但是在春秋時代,即使霸道也須假仁義而行,五霸在以力服人的同時,尚能以尊王攘夷相號召;至戰國法家的霸術,則武力之外,已經不再需要任何理由;
但行王道者有理也必須有力,不然天理或正義仍難得以伸張。霸道崇尚權術和武力,推行快速地“強國之術”(《史記·商君列傳》),其所標榜的原則宗旨(如尊王攘夷、富國強兵)並非不美,但往往隻是對內盤剝對外掠奪的旗號,惑人耳目的幌子而已,目的全不在此。
在張誌龍看來,何為王道?簡單的解釋,這就是秩序。王道,是上至天子,下至庶民,都必須尊奉的世間規律,王道是仁,王道是義,王道是禮,王道是智,王道是信,王道是陰陽,王道是乾坤、王道是秩序,王道是禮教,王道是士人的根本!
“強而止於強,霸而止於霸,是特安於小耳”,應該擴大胸襟,提高政治境界,“進霸而至於王,極天下之所期”,以滿足天下人的願望為期許,才是應該追求的最終目標。
縱覽後世曆史,在中國曆次統一過程中,凡能“吊民伐罪”的王者之師,往往都是由圖強而稱霸一方並進而成就其王道偉業的。
雖然王道政治在中國曆史上沒有一天真正實現過,所謂的“太平盛世”多屬“霸王道雜之”或“陽儒陰法”、“儒表法裏”而已,但人們一直沒有放棄對這一政治理想的追求。
所謂的王道,不是一句口號,而是儒教所有信徒的終極目標,就像我黨的終極目標,解放全人類,實現共產主義。
其實,這也可以解釋為現代版本的王道。
陳應看著張誌龍一臉震駭,而李承道與李嗣業等則一臉迷茫。心中暗歎,事實上,到了魏征和房玄齡,這個高度,他們都非常清楚。我打不過你的時候,我可以采取王道,我打得過你,就采取霸道。
陳應指著張誌龍道:“張誌龍,如果你家裏隻剩一鬥糧,隻夠你的家人食用,而門外有一個快要餓死的人,你會怎麼做?前提條件是,如果把糧給這個快要餓死的人食用,而你家人也會有人餓死,不是你,就是你的父母……”
不等陳應說完,張誌龍道:“我情願自己餓死!”
“來人,把這混賬東西拖出去,重打三十軍棍!”陳應黑著臉道:“本大將軍生平最討厭的就是你這種虛偽之徒!”
張誌龍嚇壞了,急忙求饒道:“師尊饒命!”
“愣著做什麼?”陳應用毋庸置疑的語氣道:“拖出去,打!”
隨著話音剛剛落,兩名親衛架起張誌龍,朝著門外走去。
李承道有些疑惑的問道:“少傅,他並沒有犯錯,孟子曰舍身取義……為何要罰?”
陳應轉身轉過身來,目光如電,落在李承道身上。陳應身上的殺氣極重,別說李承道這個孩子,恐怕成年人也堅持不住。
不過,李承道似乎不為所動,神色肅然。隻是他袖子裏的手,以及顫抖的腿,出賣了他的內心。
陳應刻意的陰沉著臉,沉聲喝道:“太子!”
李承道神色淡然,卻帶著顫音道:“在……在!”
陳應道:“何為不忠?”
李承道的臉跨了下來,帶著苦腔道:“對社稷盡責為忠,反之為不忠!”
陳應又問道:“何為不仁?”
李承道怯怯道:“愛人既為仁,反之為不仁!”
陳應再道:“何為仁義?”
李承道道:“財自道生,利自緣取為義,反之為不義!”
陳應道:“何為不孝?”
李承道強自鎮定的道:“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不可毀傷,孝之始也……”
陳應的聲音陡然抬高八度,厲聲喝道:“張誌龍自甘心受死,使之高堂悲傷,可謂不孝,沽名釣譽,不愛自己何以愛人,如何得仁?為區區薄名,毀身自傷,何以為義?不惜有用之身,上不能報效君王,下為能盡臣之本份,何以為忠?如何不忠不孝不仁不義之徒,豈能任之?”
李承道張了張嘴欲言又止。
陳應憤然轉身,其實陳應對這些安西軍二代們,也是寄於後望。可惜,張士貴的兒子太過婦人之仁了。
陳應就是用這個辦法,防範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