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出地牢,撲麵而來的冷風讓蘇玉顏打了一個冷戰,這才想起來現在已是深夜,深夜的山上確實要比白天冷上不少。
冷眼瞥了一下始終跟在她身後一句不發的姬近楓——他能在她趕到地牢的第一時間便抓住她,應該是特地等在那裏的吧?她很難理解高高在上如他,為何非要冒著嚴寒守在那裏等她?
是什麼深仇大恨,他要這麼大費周章的跟自己過不去?
“咳、咳!”冷風一吹,蘇玉顏便又開始咳嗽。
“穿上!”還帶著姬近楓體溫的外袍被他丟過來,蘇玉顏錯愕的看向他,而他似乎也很懊惱自己的關心舉動,悶悶地轉過頭去。
“對一個即將受罰的人,你不需要……”雖然覺得提醒很沒有必要,但是蘇玉顏很清楚自己根本熬不過一百刑鞭。對一個死人來說,怎麼樣,好像都應該無所謂吧!
“要你穿你就穿!”姬近楓煩躁的走來走去,終於還是忍不住有多事的問了一句:“你都死到臨頭了,就不害怕嗎?還是你就那麼自信,我不敢動你?”
“……”蘇玉顏實在不知道自己該怎樣回答,至於他不敢動她這一點,她從來就沒奢望過自己可以這樣偉大,不知道姬近楓怎麼會有這麼離奇的想法,還是……
“陸遠之就那麼好,他為了那個賤人甚至可以犧牲你,你這樣為他值得嗎?”
“不是他的錯,他夫人都傷成那樣了,任何人都會選擇先救她……”任何人嗎?蘇玉顏不知道這是為了說服姬近楓還是為了安慰自己——十年相守,為了他出生入死,到頭來她在他眼中與任何人還是沒有什麼分別……
“誰說任何人都會那樣選擇,如果是我……”無論如何都會選擇保全你……
姬近楓張了張嘴,剩下的話卻怎麼也說不出口——她忘了他,也不會相信他,說不說出口又有什麼區別?
其實他今天並不是想羞辱她,他沒那麼卑鄙。他隻是想,如果她在陸遠之心中也同樣重要,如果陸遠之可以善待她,那麼他會成全他們。
可惜,陸遠之不配!
“你累了,回去休息吧!”
剛剛的緊張讓蘇玉顏犯了迷糊,她再仔細一看,發現自己已經回到了自己房間的門口(確切說這以前是姬近楓的臥室)。“你——”不是想打我嗎?
不敢相信他隻是將她送回房?
“大夫已經用了藥,燒也退了,怎麼你的咳疾還沒好?”
他不願意提,她也不願自己找抽去提醒他:“這是上次留下的病根,大夫說可能治不好了。”
那日陸遠之大婚,她傻傻的在陸家外麵站了一夜,邪寒入體,已經烙下了病根……
“你還那麼年輕,怎麼會這麼容易就治不好了?”姬近楓的手緊了緊,用以緩和他聽到這個消息的震驚與難過。“我已經派人去總壇招鬼醫過來給你診治,一定能治好你的!”一定!
其實對她來說,治好與治不好又有什麼關係?
但是姬近楓突如其來的關心很讓蘇玉顏害怕:“教主請留步。”
“你怕我?”姬近楓苦笑了起來——當年天不怕地不怕的慕容清雅現在居然會害怕他!
“你沒必要怕我的。”姬近楓上前一步,有如兩人初見時的那樣輕輕拂開蘇玉顏額前的劉海,在她額前的傷疤上印下一個吻。
他吻得很輕很小心,仿佛是害怕自己會弄痛她那樣,以至於蘇玉顏都沒有自己被輕薄的感覺——隻是,為什麼又是額前這個傷疤?他到底怎麼知道的?
“很晚了,我去睡了。”不知道該說什麼,更奇怪自己心中一樣的感覺,蘇玉顏隻好選擇逃開。
像是逃難一樣跑進房中,匆匆關上房門,蘇玉顏背靠著大門緩緩的滑落在地上——她想起來了,想起來額前的傷疤是怎麼得來的!
隻不過,自己塵封了那麼多年的記憶,與她素不相識的魔教教主又是如何得知?
那是十二年前,那時她不是一個妓女,而是慕容世家的四小姐慕容清雅。那一年他的父親慕容得德受到了魔教的“暗算”身中奇毒,她冒險到魔教總壇為她的父親偷解藥。
搖了搖頭,蘇玉顏流著淚把連埋進自己的手掌裏——當年自己真的是很傻啊!居然會為了那樣的家族那樣的父親去出生入死,盡然妄想自己豁出命去就可以換來自己的父親對自己的重視,就可以讓父親善待她們母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