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四、負心之人(1 / 2)

君山頂.正午

依然是對立的兩個人,十年前是,十年後亦是——隻是十年前,他是被她擋在身後,二十年後,卻輪到他擋在她麵前……

“慕容清雅,你何其有幸,又何其不幸!”醜陋的臉在淩少浩堅定的眼神下有一絲動搖——慕容清雅,她這一身最最敬佩也是最大的仇敵,你何其有幸,有一個男人願意為你連性命都舍棄;你又何其不幸,這個男人,你曾經的丈夫,現在卻成了你的仇敵。

淩少浩上前一步擋住卯蚩都蘭看向慕容清雅的視線:“都蘭,十年前你想報複的人就是我,這本來就是我們兩個人之間的事,十年前我沒有勇氣站出來是我不對,十年後,我不可能再像當年一樣懦弱下去。”戰,或許會死,而他死去,現在對他們所有人來說都是最好的解決方法。

死去,就不用再追殺她;死去,就不用再恨著她也愛著她……

回頭看去,他心心念念的人,此時卻並不關注他們這一場生死對決。她在皺眉,就跟當年發現他毒發了一樣皺著眉,擔憂的看著躺在一旁的陸遠之——她在擔心他,擔心他會不會被這一場大戰所波及,擔心他的傷勢,甚至——

她終於肯接受讓他擋在她麵前,也是為了他——她,已無力保護他,所以她寧願折損自己的驕傲,寧願躲在他背後,隻為了能保全他,保護這個她一再犧牲自己相救的“恩客”……

十年啊,她堅持很了他十年,卻在十年的孤單寂寞中對一個十年前她絕對會不屑一顧的軟弱男子產生了感情——成親的時候他就知道自己遲到了,因為遲到她心裏已經住進了一個人;而十年後,他再一次晚了另外一個男子一步,這一步,晚了整整十年!

他又分心了,跟當年一樣,隻要慕容清雅哪怕極細微的一個動作,他都可以讓他分心。這個認知讓卯蚩都蘭的心痛了一下——雖然她一身驕傲,不願意喜歡一個心早就不屬於自己的男人,但是——

麵前這個有些癡傻的紈絝子弟,每當一想起當年的情景,她的心都會微微疼痛,這僅僅是因為同情嗎?還是……

“怎麼,都十年了,你還跟當年一樣不敢對我出手?”這本就是無解的難題,高傲如她也不想搞清楚自己對他的感覺。既然他一直在猶豫,那就由她先出手好了!

銀鉤劃了一個漂亮的弧度,直取淩少浩的下腹。因為她的武器是彎鉤,所以淩少浩就算是用劍封住她的招式也無濟於事,因為彎鉤的回旋力道同樣能傷到他的皮肉。而跟她這樣的苗疆女子過招,是一招也不能輸的——不用她自己說明大家也會知道,被她苗疆聖女的武器所傷,哪怕隻流一滴血,那也會是萬劫不複的下場。

不能硬接就隻能側身閃過,但卯蚩都蘭知道,淩少浩是絕對不會這麼做的。因為慕容清雅現在就站在他身後,神情木然的看著他們決鬥——她不關心他們誰勝誰負誰生誰死,更確切的說如果不是考慮到陸遠之的安全問題,她寧願死的人就是淩少浩。

慕容清雅絕對不會躲也躲不開,所以淩少浩也絕對不能側身躲避,不僅不能躲避,甚至連半步都不敢退。原本如果不算上使毒的話,這可以說是一場實力懸殊的打鬥,但因為淩少浩的不避不躲,雙方實力在某種程度上又達到了一種奇怪的平衡。

不能躲,就隻能進攻。淩少浩抖了抖手中的劍,平平的向前方削出一劍。這一劍,卯蚩都蘭看不出訣竅,但是慕容清雅卻能看的出來。她詫異的張開嘴,不敢相信當年那個隻會用著花哨的劍法,做事總是喜歡馬馬虎虎的少年,居然肯在十年之間下如此苦工練這麼難練的劍法!

這是劍法中最簡單的招式,但是其實在近身攻擊的時候,越是簡單的東西就越是有效!反過來看,就是越是簡單的劍法,想要練得出色就越是難如登天!

劍法後發而先至,堪堪的在銀鉤要穿破他下腹的時候直抵卯蚩都蘭的咽喉。

卯蚩都蘭“咦”了一聲,大概她也想不到淩少浩使的那麼簡單的連三歲小孩都會的劍招,固然能快過她練了十多年的銀鉤。下一刻,她仰頭險險的避過淩少浩那淩厲的攻勢,手中的銀鉤轉變方向,架住淩少浩的劍鋒。

好功夫,這一劍,用的大開大合,比起以奇詭著稱的苗疆銀鉤,更顯得其主人的氣度不凡。慕容清雅略有所思的低下頭,暗暗思索,如果換作當年的她,如果淩少浩也對她使出同樣這一招,她還能像當年一樣用袖子拂開他的劍把他當做孩子敷衍嗎?

隻怕她再也不能那樣輕視他了!

當年浮華的少年,好像真的變了好多好多……

當池晚瑾匆匆用輕功趕上山的時候,看到的正是這驚險的一幕——她的丈夫,不僅沒有手刃自己的殺父仇人,反而牢牢的將她護在身後,為了她,居然一步不退,每一招都是在以性命相搏!

而那個女人,居然木然的站在那裏低著頭,仿佛他的困境她根本就沒有看在眼裏,更仿佛,她更希望這個更在為她拚命的男人死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