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肯定自己又做夢了。
因為,他又看到了她。
晨曦的柔光中,她一身潔白的婚紗,輕盈而聖潔。
他也是一身白色的禮服,清俊而冷冽。今天是他許諾她的婚禮。
她離他那麼近,他能清楚地看到她眼底的吃驚、痛楚還有絕望。
“修能……”她的低聲喚他。聲音,一如往常,那麼輕柔。卻令他心底猛顫。
然後,他看到她笑了,清冷而悲涼。
他緩緩向她伸出手,薄唇微蠕,喉間卻被卡住似的,幹澀得發不出一個音節。
她唇角淒涼的笑意漸漸擴大。
他的心驟然緊縮,下意識地舉步向前,就見她翩然轉身,從三樓的平台躍下,沉靜而決絕。
他的手,僅僅撫到了那柔軟的婚紗的一角,什麼都來不及抓到,什麼也沒有抓到……
“旗旗……”他終於換出了聲音,然而,卻是在五年後今天的細雨黃昏後。
“少爺!”管家安伯在輕輕敲他的書房門。
楚修能渙然清醒,五年裏,這樣的夢境總是不時出現,那個輕柔的聲音,也一直盤恒在腦海,久久縈繞在耳邊,不曾散去。
楚修能抬起左手揉了揉額角,緩緩坐直身子,聲音一貫的清冷:
“什麼事?”
“蘇總蘇軒牧來訪。”門外傳來安伯恭敬的回答。
安伯靜靜地等在門外。楚修能是他看著長大的。隻有他知道他光鮮背後的落寞。他承受的太多,背負的太多,他心疼他,卻隻能靜靜地看著他陪著他。
“讓他到前廳等。”聽著安伯離去的腳步,楚修能抬起左手按了按額角,慢慢站起身,轉身走出書房。
既然父親說他該成家了,那就成家吧。
到如今,身邊的人是誰,又有什麼重要?
前廳。
一位中年儒者正襟危坐,看似等了好一會了。
“蘇伯父今日前來,可是有什麼事嗎?”楚修能優雅地接過傭人李嫂端過來的茶杯,客氣地放到蘇軒牧身前的茶幾上,俊逸的臉上掛著格式化的淡笑。
“世侄,你和小女的婚事,我覺得雙方家長該見見麵,談談。”蘇氏地產雖然比不上涉及金融、保險、運輸等行業的楚雲集團財大氣粗,可控製C市的經濟命脈,但怎麼說都是地產業中翹楚,也是有一定的人脈關係和社會地位的。而此時,比楚修能年長一輩的蘇軒牧卻紮紮實實感受到了來自楚修能的強大氣場,寒冷而疏離。蘇軒牧莫名地顫了一下,低人一等,受製於人的強烈感覺讓人極不舒服。
明明,是楚家不尊重人。女兒蘇夢曼回國的第二天,他帶她參加了個慈善晚會,與楚修能有了一麵之緣。次日,就有一個自稱楚老先生助理的人打了個電話給他,說蘇家小姐才貌過人,意欲給楚家少爺楚修能提親,希望他能同意。然而,卻完完全全是一副僅僅告他知曉的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