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夢琪第二天早上到寧菲的病房時,半靠在床頭的寧菲正忙得歡:十個手指劈劈啪啪不停地在鍵盤上敲打著,嘴裏含著半口饅頭,一邊咀嚼,一邊含含糊糊地對藍牙耳機咕噥什麼。蘇夢琪推門進來,她也沒有察覺。
蘇夢琪也沒有叫她,回手緩緩關上門,默默地打量這VIP的套間病房增加的設施:小巧的書桌、簡易的文件櫃,還有一精巧的水晶花瓶,瓶內是盛開的玉米百合。陽光透過潔白的窗紗照進來,房間清新而優雅,有如待嫁少女的香閨。
“來了?”忙碌的寧菲終於發現了靜立於門邊的蘇夢琪,吞下口中的饅頭,抬頭問了她一句,目光又回到了筆記本電腦的屏幕上,指尖的動作一直沒有停頓。
“嗯。”蘇夢琪簡單應了一聲,也不打擾她,緩緩踱步到衣櫃前,輕輕拉開衣櫃。果不其然,職業套裝、日常休閑服、家居便服,甚至宴會禮服,櫃子裏都應有盡有......
“蘇醫生查房呢?”寧菲終於完成一個段落的工作,合上筆記本,懶懶地靠在床上,抬眼看蘇夢琪。
“你當真要常住?”蘇夢琪關上衣櫃門,雙手習慣性地放進白大褂寬大的口袋內,有些憐惜地看著寧菲。
“我覺得這裏比酒店好!”寧菲咧咧嘴角,點點頭,揚揚眉,說得很正經。
“你一直住酒店?”蘇夢琪疑問。
“是啊!”寧菲長長地呼氣:“隻能在地下室租一個鋪位的時候,希望能有屬於自己的一間小屋子;與他人合租,有自己狹小的獨立空間後,又想,能有一套寬敞明亮的住房該多好啊;當如願以償地住進夢想多年的公寓時,卻又覺得來來去去都是一個人,除了自己的呼吸聲和腳步聲,聽不到其他聲音的感覺太孤獨太寂寞了。所以回國後,我沒有購房。住酒店很方便。最主要的,往大廳一坐,看人來人往,不至於感覺寂寞。”
寧菲自嘲一笑:“你看,我是不是太貪婪,太不知足了?”
蘇夢琪不知怎樣回答,隻是怔怔地看著寧菲。她怎能體會不了一個人的枯寂?她記憶空白、楚修能缺席的那五年,雖然有秦思遠無微不至的照顧,但是,總覺得自己是遊曆於世界之外的。再熱鬧的環境,再多彩的世界,如果沒有那個人,沒有那個人的陪伴,那麼,所有的熱鬧都是別人的,所有的色彩都會褪為最無生氣的灰色。
“來點兒?”寧菲指了指食盒裏的小籠包,問蘇夢琪。
“不了,我在家裏吃了才過來的。”蘇夢琪看著食盒裏那些精致的餐點,問:“這些,都是你的‘望湘園’做的嗎?”
“是的。我也會做,色香味形也不比這些差,你信麼?”寧菲笑著,眼裏有些得意。
“當然,怎麼會不信?”蘇夢琪考慮的是另外的事。秦思遠昨天電話說要她負責寧菲的病,今早對她避而不見,看來寧菲用裝病住院接近他的這招被他識破,也失敗了。唉!她想幫寧菲,可是無計可施啊!昨晚她讓楚先生幫她支招,不想楚先生透支她付的“訂金”後,摟著她說太累了。如果她準備了另外的“夜宵”,他有可能幫她想想。
她才不再次上當呢。可惡的楚先生,折騰她時力大無窮,要他幫想辦法時就說累了。她怎會不明白他說的什麼另外的“夜宵”?她是腦筋短路了才會接受蘇夢曼好心給她的禮物,還聽她的話,在隻有楚先生一人時才拆開——那是什麼禮物,幾塊簡單透明的布料——楚先生由狼化身為惡狼的催化劑!她才不會再白癡一回!楚先生心心念念的“夜宵”,就是他不允許丟的蘇夢曼送的那件禮物!她如果準備了這樣的“夜宵”,事後楚先生有力氣幫她出謀劃策,她千分之萬地保證自己會沒力氣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