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趙,你們寧老板不上班時,喜歡做什麼?”車子平穩地在忽明忽暗的街道上穿行。趙明以為高大上的秦院長會一路沉默著坐到醫院的時候,不想惜字如金的秦院長開了金口。
“啊?我們老板啊?”趙明一下子沒反應過來,手上一緊,車身有輕微的搖晃。
“你平時就喊她老板?”秦思遠語氣淡淡的,聽不出他的喜樂。
“老板讓喊她寧姐。但是總覺得沒有喊她‘老板’順口、親熱。”趙明笑笑:“我們老板的愛好,大概就是上班和做菜吧。她連逛街都是工作。”
秦思遠聽趙明這樣一說,不由自主地也笑了。商場的大股東,逛商場不是工作是什麼?餐館的老板,做菜是愛好,更是工作了。寧菲,真是除了工作還是工作。
“你們老板,對你們嚴不嚴?”秦思遠又問。
“不嚴啊。可是她對自己非常嚴,所以我們都不好意思偷懶。”趙明心裏轉了幾個彎,還真找不出寧老板對他們苛刻要求的時候。他的老板,真的是一個嚴以律己、寬以待人的好老板。
“聽說,你們老板,連自己家都沒有,住的酒店?”秦思遠本來想問:你們老板,家裏還有些什麼人,有什麼朋友?但轉念一想,趙明隻是寧菲的司機,這個問題太私人話了,不宜問出來。而且,趙明也不一定知道。
“是啊!”趙明有些感歎:“老板回國創業這大半年,真是拚命。住的是酒店最簡易的小單間。自己是開餐館的,還有一身好手藝,可經常在辦公室或者酒店的小房間裏一碗泡麵就解決問題。平時從來沒有見她和朋友約會過。簡直就是獨來獨往的苦行僧。”
“她,她就沒有什麼親戚朋友嗎?”秦思遠還是沒忍住問了出來。
“除了工作上的聯係,隻聽她提到過一位叫蘇夢琪的醫生。我沒有見到她家裏的什麼人過。隻是幾次聽到有人打電話問她要錢,好像是她哥。老板每次接到那樣的電話就會難過很久。”
秦思遠聽了趙明的話,心裏沒來由地一疼。隻會開口要錢的親人,想必並沒有什麼真正的親情吧?難怪寧菲從來不提家裏還有什麼親人。而蘇夢琪也僅僅知道,她的父母雙亡。
寧菲辛苦地工作、努力地賺錢,卻又苦行僧般的生活,是為了什麼?僅僅是為了金錢的積累?他記得,與寧菲第一次見麵時,她說過:‘望湘園’隻是為了解決‘吃’的問題;‘國貿商城’是為購物更方便,也可以說是為解決‘衣’的問題;至於‘寧遠’酒店,這不過是考慮得有個住處。您覺得‘衣’、‘食’、‘住’這樣的基本生活生存問題,能與人生目標理想相提並論嗎?
寧菲的人生目標和理想是什麼?她解決衣、食、住這三項最基本的生活問題的手段和方式,都與自己有關,可以說還將自己放到了第一位,那她的人生目標和理想,是不是也與自己有關?是不是就是要發展壯大她的“寧遠”?
想到“寧遠”,秦思遠想起了寧菲不得不去H市的原因。是不是得會會那位新國土局局長?如果他沒記錯,這位局長,是靠著他權高位重的老丈人才能順利走到這一步,所以,他極度懼內,唯老婆的命令是從。他想扶持自己的侄兒,應該是想壯大本家的權勢,想在妻子和嶽丈麵前能站直腰、挺胸說話。
秦思遠之所以知道這位王局長這麼多的事,是因為前不久他難得地參加了一次高中同學聚會。看到了意氣風發的王鵬同學,一改從前卑微的姿態,被一眾同學圍在中心,不可一世地指點江山、高談闊論。
他在遠遠的外圍,聽到了其他同學小聲對他這一形象改變原因的解釋。更恰巧的是,王鵬同學曾來找過他,請他親自給他仰仗的嶽父大人手術。說隻要救了他嶽父,以後有任何事,隻要他秦思遠開口,他都會盡心竭力地辦好辦妥。
想到這裏,秦思遠琢磨:那是不是給王同學打個電話呢?“寧遠”既然叫“寧遠”,那就有他的一份,他該出出力。而寧菲,是他已認定的妻子,他必須幫她。還有,隻有寧菲今早回來,才能改變目前他不得不應付家裏和楊阡陌的被動尷尬局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