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百味
作者:王軍強
1
這兩天管小君情緒非常亢奮,他要做一件事,這件事在他心裏已經醞釀了很久:他要寫一封匿名信。他之所以遲遲沒有動筆,是因為一直在猶豫,做這種事不僅需要勇氣,還要冒風險,此事一旦被對方察覺,後果不可想象。所以,他提醒自己必須要謹慎行事。
今天,他終於有了坐在電腦前敲擊這封信的勇氣。
新總編上任以及報社大廳新設立的舉報箱,讓他看到了機會。一直被壓抑的情緒在他坐在電腦前的那一瞬間,突然迸發了,對新聞部主任李言的所有看法和不滿一下子都聚到了十個指尖上。想要寫的東西太多,管小君感到思路有些亂。有兩個多小時,管小君一個字也沒敲出來。
煙缸裏漸漸堆起了小山,但管小君仍在一支接一支抽著。
平時敲稿管小君沒覺得有這麼費勁,今天不知為什麼,卻怎麼也捋不出個頭緒。屏幕上的光標伴著機箱裏輕輕發出的嗡嗡聲,始終在他眼前不知疲倦地閃動著。夜已經很深,管小君還是一個字沒敲出來。
坐得時間久了,他感到有點累,便起身在屋裏活動了幾下腰腿,又坐回到電腦前。
兩小時前,妻子小雲穿著睡衣來催他。他把小雲擁在懷裏,撫摸著她的長發說,我今天要趕寫一篇稿子,你先去睡吧。
小雲問,什麼稿子這麼重要?他沒說,隻是在小雲臉上輕輕吻了一下。
小雲今天心情很好,催他睡覺是有想法的,但他今天卻一點心情也沒有。寫匿名信這件事他不想讓任何人知道,包括掃興而去的妻子小雲。
2
小雲和李言以前是師大同學。在校期間,李言曾一度暗戀過小雲,一直把她當成夢中情人。有幾次他曾試探過小雲,但對方總是故意扯開話題避而不答。李言不是一般智商的人,小雲的有意回避,他早已經從她的表情裏捕捉到了。雖然自己這份感情始終沒被對方接受,但他依然一如既往地暗戀著小雲。大四那年,李言終於鼓起勇氣對小雲說出了心裏話。小雲聽後,笑著說我已經有男朋友了。李言並沒感到尷尬,他問小雲那個男生是誰?小雲說,他不是咱們師大同學,說出來你也不認識。李言並不知道小雲為了回絕他說了一個善意的謊言,他覺得自尊心受到了傷害,在小雲麵前,他感到自不如人。不過,他在心裏依然喜歡眼前這個麵如桃花亭亭玉立的小雲。
巧的是,他和小雲大學畢業後又一同分配到了一家報社。他們雖然不在一個部門工作,可他們每天都能見麵。李言在新聞出版部做編輯,小雲則在新聞部當記者。每天小雲寫完新聞稿都要送到新聞部,由李言他們負責編輯出版。李言還是個普通編輯,隻能對稿件進行一般性的刪改和編輯,並無生殺大權,槍斃某一篇稿子的權力都掌控在部主任手裏。
在部裏工作那幾年,李言非常敬業,與部主任關係相處得也非常融洽。逢年過節他都要悄悄拎上禮物,一個人去主任家拜訪,很快便得到了部主任的賞識,不久就被提升為新聞出版部副主任。
升到副主任這個位置,李言並無太大變化,工作依舊像以前那樣敬業。每天他都第一個來到部裏,第一個來到部裏的首要任務,就是主動替主任把紫砂壺裏的茶水沏好。主任喝的茶,基本上都是他送的上等好茶,就連主任用的紫砂壺都是他特意托人從江蘇宜興捎來的。對這樣體貼入微的年輕人,主任不僅僅是賞識,更多的是喜愛。
一天,主任把李言叫到自己屋裏說,小李,我到年底就該退了。我想,你做了這些年副職也該扶正了,這件事我已經在編委會上提過幾次,編委們基本上都尊重我的意見和想法。如果沒有什麼意外的話,這件事就算定了。
主任這話並沒讓李言感到驚訝,他知道這是早晚的事情。
其實,在李言被提升為副主任那一天開始,他就背著主任偷偷跟總編建立了感情。誰都不會知道,總編老父親摔斷腿住院那年,是他幫著端屎倒尿,是他跑前跑後找的主治大夫,又是他自掏腰包雇的護工。
那件事讓總編很感動。事後總編對他說,你還年輕,好好幹,機會一定會有的。總編此話的隱意李言心裏非常明白。
所以,當他聽到主任這番話時一點也不覺得意外,認為這都是順理成章預料之中的。
李言被正式提升為正主任的轉天,他就在天河飯店擺了一桌酒席,準備宴請本部所有人員。本來管小君那天不想去的,李言不幹,他在部裏說,明天的飯局大家都得去,誰不去,就視同對本人工作不支持,或是對本人有看法。
這句話說得挺輕鬆,分量卻很重,管小君不敢不去。不去,你就是對他工作不支持對他有看法。
實際上,管小君一直對李言有看法,看法是多方麵的。如果單從編版和改稿水平上看,李言並不比管小君強。李言編過的所有版麵,管小君幾乎一個也看不上,可李言卻官運常在,仕途通達。其實這還不是管小君對李言所有看法的主要原因。李言在校追求小雲的事,管小君在和小雲結婚後的蜜月裏就已經聽小雲講過。雖然他在小雲麵前對這件事表現得很大度,還為小雲感到自豪,但心裏還是有點不舒服,他不希望每天看到那個曾經追求過自己妻子的人。
蜜月後上班不久,他曾提出要調離新聞出版部,但當時的部主任沒同意,認為他隻有在新聞出版部才能充分發揮出他的業務水平,這讓他感到很無奈。
那時,李言和他一樣,都是普通編輯,而且對他也比較尊重,常以管老師相稱。提為副主任以後,李言對他的這種稱呼就完全變了,常常直呼他的大名。這種稱呼的改變讓他心裏感到很不舒服,如果稱他小君,感覺就不一樣了。這兩種稱呼有著截然不同的意味,管小君很敏感。
其實,管小君的敏感不是沒有道理,他和小雲結婚讓李言在熱鬧的婚禮場合中感到有些自卑。他感到自卑的是,一直追求的這個女人竟投入了這個其貌不揚的男人懷裏。論外貌,憑個頭,自己哪點不如他?李言始終搞不明白小雲的審美觀。看來,自己雖有英俊的外型,但在小雲眼裏還是遠遠不如管小君。
李言不認輸,雖然他也步小雲之後娶妻結婚,有了家室,但對小雲的那份愛慕之情仍然一點沒減。
李言坐到正主任位置後,他便對所有記者的稿件有了生殺大權。每天從記者部過來的稿件都要送到他的桌上,由他親自篩選。記者們每月寫稿都有任務,按見報的稿件數量計算,簡訊不算,消息、通訊各算一篇。完成任務的拿基本工資加超額獎金,完不成任務的隻拿基本工資,這是近幾年社裏對記者部實行的工資績效考核製度。所以,記者部的記者們每月都要對李言行小恩小賄。他們這樣做純屬無奈。雖然都在盡可能地互相避諱,但彼此還是心照不宣。大家心知肚明,新聞出版部版麵有限,不這樣就不好完成任務,完不成任務便拿不到全額工資。最初,小雲也有此想法,她在家跟管小君商量,想給李言買兩條香煙。管小君說,你憑什麼給他買煙?咱又不欠他的。小雲說,我拿了兩個月的基本工資你不是不知道,再不花點,恐怕這個月我還得拿基本工資。管小君說,這不是花點不花點的事情,這是原則問題你知道嗎?咱們做人做事應該有原則。小雲說,你講原則誰給你錢?再說,你是什麼人,你能跟誰講原則?管小君說,這麼說你就想給他花?小雲無可奈何地說,不花怎麼辦呢?管小君有些氣憤,他說,明天我去找他談談。談也是徒勞的。小雲說,他難道不知道咱們是兩口子嗎?他既然這樣做分明就是想讓咱們給他上貢。
你說的不對。管小君說,他這樣做我認為是別有用心。
這話管小君不說,小雲也知道李言的目的,隻是小雲不想對管小君說出來罷了。說出來,管小君肯定會非常氣憤。
關於小雲的事管小君並沒有去找李言正式談過,而小雲也暫時沒給李言買煙。她這樣做還是尊重了管小君的意見。
小雲的稿子幾乎沒有發過一篇頭條,在她看來,發不發頭條沒什麼,隻要每月能完成任務就行。
一般來說,頭條新聞稿都由總編在編前會上臨時敲定,對於頭條稿的選定李言有薦稿權。記者們都希望自己的稿子能上頭條,這樣不僅臉麵上好看,每月還能有一次參評好稿的機會,隻要評上好稿就有獎金入囊。獎金雖不多,可那也是意外所得,大家何樂而不為呢?
實際上,小雲的稿子也有夠發頭條的,但在李言眼裏也隻能發二條。發二條,對李言來說是對她的莫大恩賜和關照了。在記者稿件中,小雲的稿子被李言改成簡訊的時候最多,通常幾百字的消息稿被李言大筆一揮,隻剩下百來字的導語部分。見了報的簡訊稿對小雲來說一點用處都沒有,與其這樣不如不發。
起初,小雲並不在意,認為這也許是出於版麵需要無可非議。可小雲後來發現,凡是被改成簡訊的稿子幾乎都是自己的稿子。她從報架上拿下樣報查了查,又數了數,僅一個月,被李言改成簡訊的稿子竟多達十來篇。這就意味著小雲這十來篇的稿子等於白寫,這讓她無法忍受。
她曾找李言心平氣和地問,如果的確是版麵需要,你把我的稿子都改成簡訊我也沒意見。問題是,版麵真需要這麼多簡訊嗎?是的話,你也不能隻改我一個人的。這是小雲第一次因為工作主動找李言。
見小雲表麵平和內心憤怒的樣子,李言說,這是工作需要,也是為了照顧大家,你應該理解,千萬不要有其他想法。
你這樣做不可能不讓人有其他想法。你不會不知道,自從你坐了新聞部主任這個位置後,我幾乎沒有一個月完成過任務。是我稿子不行,還是人為所致?我想咱們心裏都很清楚。
你這是什麼意思?李言笑起來,點上一支煙說,你這是話裏有話。看來你還是不了解我,我是那種人嗎?雖然我以前曾經追求過你……
別把話題扯遠了李言,咱們今天就事論事,我來找你就是想問個明白。
那好,既然你要想弄個明白,那我就對你直說吧,你懷疑的沒錯!改你的稿,讓你完不成任務,都是我一手所為。我知道我在你心裏不如管小君,我不強求,但在權力上你家管小君永遠不如我,這一點你心裏恐怕最清楚。最後這句話讓李言非常得意。
我沒猜錯,看似正人君子的人,心裏竟會如此齷齪。離開李言屋子時,小雲氣憤地說,我為曾經有你這樣的同學感到恥辱。走出李言屋子的小雲在門口碰見了管小君。她和李言在屋裏談話的時候,管小君一直在門外偷聽,所以,他們之間的談話內容,管小君都聽見了。他站在小雲麵前,猶豫著不知說什麼。
你都聽見了?小雲問。
我去跟他談談?管小君看著小雲。
跟這種人還能談什麼?小雲有些幽怨,望著管小君,你能有什麼資格跟他談?不行我去找總編,簡直欺人太甚!管小君怒氣衝衝。
找總編也沒有用,總編能向著咱們嘛?再說,你還在這個部裏幹不幹了?不幹了,管小君說,我調別的部去。
能調你不早調走了?
管小君想想也是,又用商量的口氣問小雲,那你說怎麼辦?他是衝我來的,隻好我走。
你去哪兒?管小君疑惑地問。作為丈夫,看著妻子被別人擠兌得做出這種選擇,而自己卻無力去保護她,管小君心裏很不是滋味。
去電台。小雲說,那邊我已經聯係好了。
3
最近,市廣播電台生活頻道正在招聘記者,該頻道女主播何靜是小雲非常要好的大學同學。那天她們在一起吃飯,何靜問她想不想來她們台裏工作,如果想來,這次正是個好機會。小雲說,當然想啦。何靜說,那你可要想好了,還不知道你家先生願不願呢。小雲說,管他幹什麼,這事你就替我辦吧。幾乎沒怎麼費勁,對方就把事情辦妥了。
這件事小雲一直瞞著管小君。
她那天去找李言,敢在李言麵前說話理直氣壯,跟她即將要離開報社有很大關係。這一點恐怕李言也沒有想到。這之前,小雲已經叮囑過何靜,讓她一定要保密消息。
小雲要調走的最後兩天,李言知道了,他馬上找到總編說,記者部現在本來就缺人,尤其像她這樣能寫的記者,社裏不應該放她走,放她走是社裏的失誤。
總編說,人家要走,我們不能不讓人家走吧?
李言說不讓走是為了社裏的工作。總編說那也不能強加於人嘛,人各有誌,去留是人家的選擇和自由,我們不能幹涉。
李言說其實我也是好意。
總編笑笑說,我知道,你們畢竟在一起工作了這麼多年,又是師大同學,感情上舍不得我可以理解。
總編這話說到了李言心裏,他不想讓小雲走,一方麵是想天天能看見她,另一方麵他還想繼續為難她。雖然沒能得到夢中情人,但利用手裏的權力他可以在對方身上得到一種滿足,這種滿足在他看來同樣也是一種幸福。
然而,這種幸福很快就要在他眼前失去,這讓他感到了權力與權力之間的很大不同。在小雲這件事上,他看到了自己權力的不足和無能為力。
如果說,在這之前他還可以在小雲身上利用權力充分享受別人無法體驗的那種幸福的話,那麼,從今以後他將不會再有這種機會。
小雲臨走時跟管小君商量,準備請李言一頓。管小君不同意,他說李言是個什麼貨色你現在應該知道,看他道貌岸然一副正人君子的樣子,其實他是個心底肮髒的小人。他利用手裏的權力擠兌你,這種做法已經很卑鄙了,你不但不仇視他,還要請他吃飯?我不明白,你是小腦萎縮還是大腦進水了?
管小君哪裏知道小雲這樣做都是為了他,她走了,李言能放過他嗎?以她對李言的了解,對方肯定不會放過他。她想盡最大努力化解這一切,讓丈夫在李言手下能有一個相對寬鬆的工作環境。
管小君說,這是一種卑躬屈膝委屈求全的做法,這樣做隻能更加助長他的傲慢和霸道!
有這種可能嗎?小雲眼裏閃過一絲猶豫。
你不了解男人,尤其像李言這種有權有勢的男人心理,你這種做法正是他期待和希望的。你太幼稚了,我為你這種幼稚的想法感到非常擔心和後怕。
小雲的想法並沒有改變,她衝著目視窗外的管小君說,我希望你能陪我去。管小君轉過臉說,我不會去的,我希望你也不要去。
小雲是有自己個性的。她當著管小君的麵給李言打了一個電話,說明天要在飯店請他吃飯。李言聽後顯得很興奮,在電話裏說,好啊,你不請我,我還打算好好請請你了。順便問一下,你是隻請我一個,還是所有部裏人都請?小雲說,隻請你一個不行嗎?李言在電話裏突然笑起來,怎麼會不行呢?說明你還看得起我這個老同學嘛!別忘了把你家管小君也帶上,上次部裏我請客,要不是我強行讓他去,他肯定不會去。他這個人哪兒都挺好,就是一沾這種事就不行了,這方麵你還應該多讓他鍛煉,男人嘛,哪能不涉足這種場合呢?
其實李言本意不希望管小君去,他這樣繞了一個圈問,是想探聽管小君去不去。如果管小君也去,場麵會失去溫馨和浪漫,會讓他心情不舒服。他這種小計謀騙不過小雲。小雲說,那我就盡量帶管小君去。
翌日上午小雲來到“標榜”發廊做了兩個多小時發型,把一直延續多年的固定長發型做了整個改變,新發型完全是今年都市女性最流行最時尚的:幾綹絢麗奪目的小黃發點綴其間,看上去,俏皮而又不失活潑。
動感十足的發型,讓走在陽光下的小雲在人群中顯得更加楚楚動人。
今天是雙休日,小雲早上去發廊的時候,管小君還在夢鄉。路過菜市場時小雲買了一些青菜,準備中午跟管小君吃,順便將晚上的飯菜也做出來。
昨晚管小君已經明確表態,今天下午不陪她去飯店請李言吃飯。匆匆趕回家的小雲讓正在廚房漱口的管小君眼球一亮,眼前的小雲不僅漂亮而且性感迷人。
管小君控製不住內心衝動,丟下手裏牙刷,抱住小雲就在她臉上黏乎乎親起來……
小雲掙脫道,你把我的發型弄亂了。管小君不聽,繼續我行我素一意孤行,牙膏沫蹭了小雲滿臉都是。
你瘋了管小君?小雲躲閃著管小君的嘴,手裏的青菜也慌亂地掉在了地上。管小君不說話,又把小雲抱到床上,接著就去解小雲上衣。
窗簾還敞著呢!小雲說。
管小君起身去拉窗簾的時候,小雲趁機跳下床。管小君站在床邊愣愣地問,為什麼?
小雲一邊對著鏡子整理頭發,一邊說,我不喜歡白天這樣,更不喜歡你用這種獨斷專行強加於人的方式。管小君仍在衝動中,他說,你這樣認為嗎?小雲看著管小君,你說呢?管小君猶豫了一下沒說話。他好像有話想說。看著“三點”凸顯的小雲,管小君在想:她這一襲裝束是為我還是為李言?隱約中管小君有一種擔心。這種擔心讓他突然想阻攔和製止小雲今天的飯局,但他想了一下又無從啟齒,阻攔或製止都說明自己對她的不信任。
小雲打車去飯店的路上接到李言一個電話,問她和管小君出來沒有?如果沒出來,他開車去接。小雲說已經打車在路上了。
李言笑著說那好,有你家管小君陪著,我就不必自作多情了。小雲說,管小君今天有事不能來陪你了。
電話裏馬上傳來李言的埋怨聲,你看,我今天特意給他備了一瓶好酒,管小君太不給麵子了。小雲趕緊解釋說,你別多想,他今天的確有事。李言說,這話要是從管小君嘴裏說出來,我不相信,從你嘴裏說出來,假的我也當真。李言的恭維讓小雲感到有些厭惡,如果不是為了管小君,她怎麼會請他呢?
李言拿著手機一直站在飯店門口等小雲,見小雲那輛出租車開過來,趕緊跑上前開門。
管小君今天犯了一個錯誤。李言看著從車裏出來的小雲說。犯啥錯誤?小雲眨動著眼睛有點莫名其妙。
他不該讓如此性感迷人的太太單獨出來邀請一個男人吃飯,這樣是很危險的。
你是那種心懷叵測居心不良的小人嗎?
李言大笑起來,笑罷說,這可不好說,你要隨時提高警惕,時刻做好防範呦。
那我倒要看看你究竟安的什麼心。他們說著一起走進了飯店。
路過擁擠的大廳時,小雲險些被擠倒,卻被身後早有思想準備的李言伸出手臂攬住了。這一攬,便將小雲攬在了他的懷裏,小雲的臉騰地一下紅了。李言說這可不是我居心不良。小雲慌忙從李言懷裏躲閃出來說,我相信你不是有意的。
與李言寬厚的胸脯毫無準備地相擁了一下後,小雲的心跳突然加快,這種感覺讓她心情很異樣。與此同時,李言也在回味著那種感覺。那一瞬間他的手臂毫不介意地貼在了小雲的胸上,在單薄的夏裝蔽護下,李言還是感到了它們的挺拔和柔軟,這種挺拔和柔軟的感覺讓他回味無窮。
小雲沒有選擇包間,兩個人在二樓一張桌子前相視而坐。這個位置很好,三麵食客,一麵靠窗,窗外景物一覽無餘。
李言點上煙四處張望了一下說,為什麼不找一個單間,是沒有,還是怕我圖謀不軌?小雲溫柔地一笑說,都不是,我是為你考慮,在這兒你也可以縱攬全局。李言說,有你在眼前我也無暇顧及全局了。
李言雖然這樣說,兩隻眼睛還是不由自主地朝窗外瀏覽了一下,窗外景物的確讓人放眼難收:樓宇之間,綠樹草坪相映成趣……然而,這一切並沒讓李言感到愜意,他看到了一個此時此刻極不想見到的人,他的情緒一下子變得低落下來。
你看誰來了?李言指著窗外很掃興地說。這時小雲也看見了那個人,那是丈夫管小君正朝大門口匆匆走來……
管小君的出現讓李言的浪漫情懷瞬間皆無,飯局也隻好在李言的提前退場下草草結束。小雲這頓飯看來並沒有達到目的。
4
管小君坐在電腦前依然是一個字沒有敲出來,憤怒的情緒開始在他心裏慢慢膨脹。
管小君這幾年對李言的積怨已經到了刻骨銘心的地步。一直以來,李言依仗手中權力欺下媚上的行為早已令他非常氣憤,比如李言在酒桌上毫無顧忌地隻給總編一個人斟酒點煙,來不及掏火時,他會從別人手裏迅速奪過火機給點上,這種奴顏媚骨的樣子讓管小君作嘔;又比如在任何場合下不尊稱他官銜,他會馬上麵帶不悅,接下來他就會在工作中找你毛病,這種頤指氣使的行為更讓管小君氣憤;另外,他對女色的欲望和貪婪,以及以權謀私的做法都讓管小君氣憤。雖然李言對小雲心儀已久,但小雲依然是自己的小雲,他李言隻能霧裏看花水中望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