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公公一路緊趕慢趕地走在禦輦的旁邊,路上,他就在想著,皇帝其人果真是深謀遠慮,今早隻不過是粗粗地速覽了一遍他遞上的折子,後來就讓他安排坐輦出宮去莫府,而如今,這無疑證明,皇帝的決策是恰當的,因為,他在萬分理所當然地情況下,將莫陽用禦輦帶了回來。不同於馬車的顛簸,或者快馬的震蕩,輦子穩又舒服是最適合運走如今重傷在身的莫陽的。一念至此,安澄不免小聲唏噓了一下。
昨晚下了一整夜的雪,雖然現在時近晌午,路上仍有大片的積雪未化,輦夫的腳踩在厚厚的積雪上,發出吱呀吱呀的聲響,在這一陣蓋過一陣的吱呀聲中,禦輦終於來到了夜宮。
過了南大門,輦子直接往玉錦宮行去,路上有三三兩兩的宮人走過,在輦子經過的時候,屈膝福禮,待到輦在玉錦宮主殿外停穩後,安公公輕輕撩起厚簾,看著夜之航從裏麵將莫陽抱了出來,而莫陽的臉上一直保持著初時的驚訝與誠惶誠恐,甚至還有點局促的不安,落進安澄的眼裏,怎麼看怎麼覺得莫陽此時的表情堪比那大姑娘上轎,頭一遭,那個羞怯與忐忑呀!
安澄隻能靠低著頭來掩飾嘴角止不住流出的笑意,然後,夜之航在一大群宮人的簇擁下進了主殿,隨即走到塌邊,將莫陽輕輕地放了上去,等他的身子躺穩了後,才開口淡淡地解釋著,“你的傷勢很重,朕帶你回宮,讓太醫就近醫治,既不耽誤你的治愈,也免去了往返之間所浪費的時間。”
夜之航站著說完這句,莫陽似乎是頗為感動地說道,亦有點激動的味道了,“吾皇皇恩浩蕩,微臣感激涕零。”說罷,作勢要在塌上行禮,夜之航嘴角興味而繚繞地一撇,居然起了些戲弄的心思,他沒吱聲,也沒有打算免去莫陽謝恩行禮的意思,就這麼高高在上地站在那,有點看好戲成分的看著莫陽在那擺弄著自己剛剛受傷,仍尚算不上四肢健全的肢體。
塌上的莫陽仍在集中努力著,似乎要將他的殘破的四肢扭過來擺成一個理想的姿勢的架勢,然後他看著夜之航站在那,滿臉淡淡的笑意,卻完全沒有打算立即喊停的作勢,莫陽無可奈何地看著他,嘴角勉力擠出點笑,然後繼續搗鼓著,憋出滿頭大汗,無奈,終歸作罷,他很無奈中帶著鬱悶地對著夜之航道歉道:“皇上,恕微臣身體不適,無法叩恩行禮了。”
莫陽是說的再恭謙無比了的,隻是夜之航聽完不但沒用帝王的客套說些什麼,“愛卿身體不適,本不宜行禮,朕心領即可”之類的場麵話,卻反其道而行之的,一屁股坐到了莫陽的身邊,這一突然的舉動讓莫陽驚的一屁股跌到了床板上,本就快散架的身子,經這麼一折騰,完全有直接報廢的趨勢。
“皇上。”莫陽忍著疼,外加身上快要七零八落的感覺,看著夜之航那張無限逼近的俊顏,嘴角抽了抽,喊道,估計是想讓夜之航能不要用這麼近乎於曖昧的距離‘觀看’著他吧。夜之航看莫陽隨著自己的逼近而產生的表現後,似乎是很滿意:今晚對雲裳就用這招吧!男人都能起反應,更可況是女人呢!於是他嘴角邪肆地一彎,帶著直擊人心的蠱惑笑道:“給你點教訓,以後在朕麵前不要那麼用那些無謂的客套虛禮,讓你吃了這回苦,你才記得住。”這回說完,他換了副很可親和熙的笑臉,卻完全沒有挪開他那逼得人喘不過氣來的視線。
這樣幾乎詭異的距離,莫陽甚至都能感覺到夜之航鼻下綿長均勻的呼吸與他溫熱的吞吐,莫陽有些招架不住地緊了緊身後的衣料,“皇上莫不是有什麼話還要對臣說?”他有點架不住他這樣的不按常理的行為了,趕緊轉移了話題。
夜之航“嗯”了一聲,卻並不急著說是什麼,仍是以這種幾乎快貼到莫陽臉的距離,不遠不近地端詳著他。
莫陽今年三十又三,在夜朝,雖算不上什麼男人的花樣黃金年齡,卻也算是個成熟性感的中年男人,且,在他滿滿的三十三年人生歲月中,他對自己一直有著堅定地認識,他,是個純爺們!家裏雖算不上妻妾成群,卻也是嬌美娘有三、四,並且,他對自己的性生活十分的滿意,乃至於滿足。
他有著自己的堅持,作為現在夜之航正寸寸逼近的距離壓迫下,莫陽仍是在心裏不停地默念,“我是個正常的男人,我是個正常的男人”借此來保持自己的清醒,與警示自己正愈漸迷糊的腦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