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青本來一直是個愛笑的姑娘,這時卻哭得如梨花帶雨般,愈發地使陸小展等人心裏一陣發酸。陳蕾是個急性子,這時再也坐不住了,站起身來一把挽住何青道:“那還等什麼?現在就走。”
陸小展哦了一聲,剛要起身跟著一起出門,忽然停了下來,扭頭對牆角蹲著的羽絨背心喊道:“小子,過來!”
羽絨背心也算老實,從蹲到那裏起就真沒敢偷聽陸小展他們說話,隻知道雙手緊捂著耳朵,這時候隱約聽到那個煞星在叫他,嚇得趕緊道:“啊?我沒偷聽,我沒偷聽!”
陸小展一瞪眼:“廢什麼話?我問你,你從市裏到這兒怎麼過來的?有車沒有?”
羽絨背心見不是揍他,算是鬆了口氣,趕緊道:“我有我有,就在不遠處停著呢。”
陸小展點點頭,對陳蕾何青道:“開他車去,省點兒時間。”
羽絨背心自然不敢有什麼意見,乖乖地掏出車鑰匙帶著他們去拿車,他開的是一輛體型不小的越野車,陸小展咂巴了幾下嘴,一拉車門坐了上去,陳蕾董舒何青三個女的坐到了後排,何春溪想了想,也拉開車門坐進了副駕駛位。羽絨背心剛要跟著上去,卻發現似乎沒了自己的位置,車雖然不小,但明顯不能跟那三個美女坐一起,跟何木匠擠在副駕位當然也不行,他肯自己還不肯呢。
陸小展也不管他,打開車窗探出腦袋喊道:“小子,你自己想辦法回去,我在春陽人民醫院等你,別太久,要不然……”
羽絨背心沒等他話說完,趕緊舉手叫道:“一定快!一定快!”
陸小展也無所謂他來不來,腳下一踩油門,車就象一隻脫了韁的野狗似的躥了出去,這一路,陸小展盡顯他那不遜色於張坤的駕車技術,從這個小鎮到春陽市區足足五十多公裏的路,僅用了二十分鍾不到。
吱的一聲,車子刹停在了春陽人民醫院門口,除了開車的陸小展,其他四人全都臉色有些泛白的從車上晃悠著爬了下來,這速度……太刺激了。
陸小展帶著董舒還有何青父女倆來到餘守臨的病房外,剛伸手準備推門,何青忽然一把拉住他的袖子,緊張地道:“陸小展,等……等一下。”
失散了十七年的爺爺忽然間出現在了自己麵前,任誰都會有些接受不了,陸小展也很理解何青此時的心情,他輕輕拍了拍何青的肩膀,輕聲道:“別想得太多,先進去吧,我們都陪著你。”
何青深深吸了一口氣,緩緩點了點頭,一伸手推開了門,終於跨步走了進去。
靜謐的病房內,隻有監測儀的滴滴聲在有節奏地響著,齊修遠端坐在房中一角,屏氣斂息,餘守臨依然靜靜地臥在床上,憔悴蒼老,臉上沒有一絲血色。何青一進門就愣在了那裏,怔怔地看著床上的老人,心裏忽然湧出一種莫名的激動,那是血脈相連的感覺,人類最原始也最奇異的本能。
陸小展輕輕推了推她的肩膀,柔聲道:“去看看吧。”
何青順著他這一推,機械般地往前走了幾步,就這麼近距離的看著餘守臨的臉,忽然間眼中兩行淚珠滾落了下來,猛然間撲到床邊,緊緊地抓住餘守臨那隻幹枯蒼老的手掌,嗓音嘶啞地喊了一聲:“爺爺……!”
這一幕讓在場所有人都不禁為之心酸,卻沒有一個人上去打擾她,齊修遠站起身走到陸小展身邊站定,輕歎了一口氣:“作孽!”
陸小展嘿的一笑:“老黃,幫個手吧?”
齊修遠轉頭看向他:“嗯?”
陸小展沉著臉道:“冷火的人在春陽,我要一個不落地逮齊他們!”
齊修遠咧嘴一笑:“沒問題,老岑讓我留在你身邊,就是為了配合你幹這事兒的。”
兩人在這邊說著話,何青還是緊緊抓著餘守臨的手哽咽著,陳蕾和董舒則是眼睛紅紅的看著這對爺孫,就在這時,監測儀上的心跳指數忽然猛地升高了許多,本來輕微的滴滴聲變的急促了起來。
所有人都聽到了這陣聲音的變化,何青的哭聲猛地停了下來,陸小展本來要說些什麼的也頓住在那裏,幾雙眼睛全都徑直看向病床。
“哼……”隨著一聲輕微的呻吟,沉睡中的餘守臨慢慢睜開了眼睛。
陸小展大喜,趕緊迎上前去,俯身湊近餘守臨輕聲叫道:“恭喜師父,您的孫女來看您了!”
餘守臨似乎根本沒聽見他說話,一雙渾濁的老眼隻是直勾勾地看著身邊的何青,而何青也象是被抽走了魂似的一動不動,現場頓時陷入了一種靜止的狀態。過了很久,餘守臨忽然嘶啞著嗓音顫聲道:“你……是青青?”
何青眼中的淚水頓時象斷了線的珍珠,嘩嘩地往下直流,雙手緊緊抓著餘守臨的手掌嘶聲叫道:“爺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