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下了場暴雨,清新的水汽彌漫在房間的每個角落。戚淺音一邊深呼吸,一邊想,今天又將會是烈日當頭的晴朗天。
她閉著眼去摸床頭櫃上的電子鍾,卻意外地觸到一個冰涼潮濕的物體。睡意陡然散去,她半坐起身看過去才發現她手停留的地方是做工精美的水晶花瓶。
花瓶裏麵插著一大束香檳玫瑰。看上麵還滴著水,想必剛從雨中收回來不久。
她掀開被子下床,光著腳來到窗邊,拉開窗簾往下看。果然院中一個個花盆隻剩下深褐色的泥土和殘存的根係,若安離楠不及時剪下收回屋中,恐怕這些開得正好的花在風雨中就凋零了。
轉念再一想,現在才五點半。安離楠這麼及時,不會整晚都沒有睡吧?
她打開房門,外麵和臥室中同樣安靜,但和以往不同,她能感覺到他就在這裏。
最終,她在堆滿假花的茶幾後麵,找到了趴在桌麵上睡著的他。她放輕動作,從旁邊拿來毯子蓋到他身上。這毯子是什麼毛她不記得了,總之觸手極柔順,而且不厚重,他買來擱在沙發上本是為了平時她晚上過來等他不至於被空調吹感冒。
他總是很細心。
見他沒有醒來,她才鬆口氣站直,這才好好看清了被他“改造”的客廳變成了什麼樣。所有擺在架子或是桌麵上用於裝飾的假花都被換成了玫瑰,掛在花瓣頂端搖搖欲墜的水珠下都彙聚著一汪清水,等他醒來還有的忙。
她坐回沙發,單手托腮看著他。不知過了多久,他終於醒來,皺著眉適應光線。
“怎麼等到睡著了......”他邊說邊坐直,揉起眉心,眼中的疲倦遮都遮不住。
戚淺音好奇:“等什麼?”
他側著眼睛看她,眉角輕挑:“等你對我圖謀不軌。”
“......”
茶幾上堆的假花大多是戚淺音買來的,當時她以安離楠這裏的裝修風格太過冷硬為理由,買了許多。當時安離楠並沒有反對,等她把花都插好後,她感歎格格不入時他才輕輕地笑了笑。
他和她一起收拾桌上的花,放到他準備好的袋子裏,他忽然想到什麼,抬頭看了她一眼道:“要不要把你書房裏貼著金魚貼紙的魚缸撤掉?想要增加生氣,隻有真正的生命能達到這個效果。”
第二天,那個被戚淺音擺了幾年用來裝樣子的魚缸就出現在了廢品回收站。
她從不吝嗇,將自己的生活交由他來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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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一晃就到了周末,安離楠比她還積極,早早穿戴整齊就來到她家。吳媽本想上樓去叫戚淺音起床,但被安離楠攔下指了指牆上的表示意時間還早讓她多睡一會兒。
昨晚戚淺音和葉逸然通話到很晚,從葉逸然接起,所有的內容就是她不斷提問他耐心回答,凡是他不想說的她再怎麼問也沒用。
中心主題本是葉逸然上海之行是如何拿下安凱那個怪老頭,結果被他四個字就解決了:攻其軟肋。
後來就變成了電話教學,她對著電腦上的期貨盤,他教她如何操作。
就在戚淺音睡夢中被數字圍繞時,已被安離楠成功收服的吳媽進了她的房間,在她耳邊說:“小姐,九點了,安先生已經等您一個小時了。”
吳媽說完,繞到床的另一邊,將壓在被子上的電腦拿起,放到床頭櫃上。戚淺音睜開眼,打了個哈欠便起身下床。吳媽剛要走,就被戚淺音叫住,問她:“安離楠今天穿了什麼顏色的衣服?”
吳媽愣了下,隨即了然地笑笑:“灰色休閑西裝,白襯衫。”
戚淺音眉目帶笑地看著她問:“黎念是不是又拉著你傳授服裝知識了?”
吳媽很無奈地點點頭,換來戚淺音輕笑。
換好衣服後,她簡單吃了幾口麵包就叫安離楠出門。他親自開車,她坐在副駕駛,總覺得他會時不時轉頭看看她,眼角微翹,眼底是欲言又止。
戚淺音索性抱臂一直盯著他,他什麼都不說,專心開車。
車內的溫度還未降下來,他脫了外套扔在後座,卷起襯衫袖子,露出一截有力的小臂。安離楠偏愛英倫風的服裝,櫃子裏掛的大多也是這個風格的。在她眼中,他比雜誌裏那些模特穿上還要有型。
上學的時候,黎念經常拉著她四處找帥哥,她不是低頭看書就是嫌棄地和黎念保持幾米的距離。黎念說別人入不了她的眼是因為家裏擺了個葉逸然,除了養眼外,還把她的眼光養刁了。
這麼說來,還要感謝葉逸然了。想到這裏,她忍不住揚起了唇角。
跑車在車水馬龍中穿行,二十分鍾後穩穩停在商場停車位中。戚淺音忘了是從哪個電視節目中聽到的,說每個女人逛街的時候隻要回頭就能看見自己老公或是男朋友翻著白眼一副命不久矣的樣子,語言功能退化到隻會說“好看”、“買”或是“在哪裏刷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