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安凱並沒有多麼難對付,隻要裝得比他淡定,永遠不急不躁,擺出一副你能耐我何的姿態就能讓他敗下陣來,從而逆轉全局占領主動權。
這個道理安銘懂,安離楠懂,方娜更懂。可他們皆是安家人,身處其中,生活與他息息相關,很多事不可能像外人一樣毫不在乎。
從醫院出來後,安銘和安離楠先回了酒店,方娜和戚淺音沿著江邊散步。右手邊水聲滔滔,兩側建築的燈火通明閃爍著屬於城市的繁華。不過城市越大、越喧鬧,就越能讓人感受到孤獨和與周圍環境的格格不入,身邊有在多人也無濟於事。
“淺音,你不會笑。”方娜說。
戚淺音一怔,看著馬路對麵一家會所的門口,進出那裏的人們或是身著華麗的禮服,或是穿著隨意隻用手腕上的名表便足矣彰顯身份。他們在熟人麵前保持得體的笑容,卻在推開車門或者在轉身上車的瞬間就將笑意全部收起,連絲毫痕跡都找不到。
也許正是霓虹燈明亮的光芒放大了珠寶首飾的光芒,遮蓋了勉強。更也許是因為,人們潛意識中的自主忽略,自己就是這樣,又何必勉強別人,不過是習慣而已。
“他們也不會笑。”戚淺音回答。
方娜反過來挽住她的胳膊,望著流動的江水:“他們有的人和我們一樣不屬於這座城市,為了讓自己完美融入,不謙卑就隻能保持高高在上的姿態。而有的人,在這裏生活了一輩子,他們有驕傲的資本,也明白物欲橫流是這個時代的特質,享受紙醉金迷的生活,漸漸也就不關注孰真孰假。”
“您為什麼跟我說這些?”
“女人還是要在乎真假。”方娜收回視線,看著她,“女人獨立是沒有錯的,但也不能太獨立。男人欣賞獨立的女人,再怎麼說也隻是欣賞。找準時機,用心去看一個人,把你生活的一部分交由對你真心的人分擔,你會幸福很多。”
戚淺音終於聽明白方娜的意思,坦誠說:“我還不想結婚。”
許是為了應景,女人的哭喊聲傳來。兩女一男不顧行駛的車輛跑過馬路,男人襯衫大敞,手裏還拉著個紅裙女人。追趕他們的女人從穿著來看也很貴氣,就算踩著高跟鞋每一步也踩得很穩。這樣的景象,旁人一看便知事情緣由。
三人朝戚淺音這邊跑來,追趕的女人用力將手中的包向男人甩過去,可角度偏離了很多,朝方娜而去。戚淺音情急之下胳膊橫在她身前,皮包的金屬邊角重重砸了上去。她倒吸一口涼氣,眉心緊緊蹙起,捂著傷處踉蹌幾步。
方娜回過神來連忙扶住她,急切查看她的傷勢。女人意識到傷到了別人驟然安靜下來,驚愣在原地,一動不動。男人看了戚淺音幾眼,激動地朝女人喊:“你有病是吧!別以為結婚了你就怎麼樣了!我告訴你,我想幹什麼就幹什麼!你管不著!”
紅裙女人拽了拽男人的袖子,兩人慌張逃離,攔下輛出租車融入車流中。
“怎麼樣,要不要去醫院?”
戚淺音眉心漸舒,咬著牙搖了搖頭。她抬頭去看坐在地上泣不成聲的女人,彎腰撿起地上的包,走過去遞給她。
“要麼接受,要麼了斷,別讓自己太難堪。”
戚淺音轉身回到方娜身邊,突如其來的鬧劇兩人也失了興致,便打車離開。兩人坐在出租車後排,方娜看著戚淺音胳膊上青紫的傷痕像個孩子一樣擔心回酒店後,安離楠會找她算賬。戚淺音脫下外套蓋上去,開玩笑地說最近總是受傷,定是得罪了哪方神靈。
方娜笑笑,看她的目光中充滿感激和心疼,說安離楠要是娶了她就是最大的福氣。戚淺音聽了隻是扯了扯唇角,靜默了許久。
若是方娜知道某些事情,大概就不會這麼說了。
酒店門口,兩人和外出買夜宵的安離楠相遇。戚淺音臂彎處搭著外套,和方娜走上前。方娜本想告訴安離楠剛剛發生的事,被戚淺音不動聲色地幾句帶過,受傷的事情隻字未提。
方娜了然,歎口氣對安離楠說:“勸婚途中沒想到半路殺出個程咬金,兒子啊,自己努力吧。”
安離楠滿臉訝異地看向戚淺音,她隻好聳聳肩承認確有其事。
三人一起上樓,在房間門口時,安離楠把手中的一份夜宵給方娜送進房。戚淺音先回房間,安離楠再敲門隻說不餓要休息便沒有開門。
她把外套扔到沙發上,指尖輕觸那塊紫青,尖銳的痛感讓她擰了擰眉。
那女人也真夠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