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麵泛舟在戚淺音的印象中隻停留在詩詞歌賦裏那些清雅的辭藻上,不是沒有體驗過,而是心境大不相同,多數都是在與對麵的人商談公事,船外的景色從來沒有關注過。
像今天這樣可以心中毫無他念坐在船中感受流水的機會,並不常有。
她和安離楠租了一條搖櫓船,船工站在尾部,搖櫓的動作不緊不慢,格外悠閑自在。他戴著一頂草帽,帽簷下帶著樸實笑容的臉上寫滿了驕傲和興奮。他指著不遠處的船隻,告訴兩人,那曾是某某明星坐過的。他不覺得明星和普通人有什麼不同,隻是當電視和電影裏那些深入人心的角色扮演者活生生地站在自己麵前時,所帶來的那種“終於見到真人”的最自然的喜悅。
兩人剛剛出現在碼頭時,還被他錯認成兩位明星,他自己說這年頭長得好的俊男美女都去當演員了。
船工很熱情,戚淺音不怎麼會與人聊天,所以都是安離楠在與他搭話。一個生活經驗豐富,一個見多識廣,兩個人湊在一起能聊的話題太多了。上到國家大事,下到本地傳說,倒是讓戚淺音格外佩服。
她想起幾年前來杭州,與一個建築公司的經理乘船在西湖上觀光,那個船工也和這個人差不多。那個時候因為正趕上台風季,他便聊起台風的命名和形成原因,雖說話裏很少涉及專業術語,但用白話也可以準確表達出那個意思。從那之後她就把這類人和北京的出租車司機劃分在一起,絕對都稱得上神人。
戚淺音的手機鈴聲打斷了兩人,是冷尤。冷尤沒有什麼大事,就是一個人在辦公室待得發悶,打個電話專門來騷擾她的。還說和王依依閑得無聊的時候,列舉了她的十大殘暴罪狀,並且表示不介意她趕緊回去收拾她們。
回去的時間不由她決定,要看莫然。不過直覺告訴她,就是這兩天。
戚淺音難得有心情,便和她多說了幾句。
人都喜歡跟自己脾氣性格相似的人,不管你信不信,都是如此。
“我告訴你啊,王依依跟李文正賭氣,說要申請去做戰地記者,李文正那個呆子的情商跟你一樣......不是,我是說,李文正找不著你,就來找我,讓我幫他想想辦法。正好你現在是大閑人一個,不介意為我代勞吧?”
“他們不是剛和好嗎,又吵什麼?”
戚淺音剛問出口,安離楠就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她很清楚,每逢他露出這種神情時,心裏絕不會有什麼好念頭,說出來會挨揍,不說出來這幅表情更覺得欠揍。
“李文正說他媽給他找了個女朋友,他帶王依依回家見父母的時候剛好撞見,他父母還說了很多過分的話,王依依受刺激了。別說李文正,現在我都找不到她。”
“她隻是嚇唬李文正而已,戰地記者不是誰想做就能做的。你告訴李文正,不必擔心,不管依依去了哪裏,用不了幾天就會回來。他有亂想的時間,還不如去做做他爸媽的工作。等依依回來,死纏爛打、道歉、賣萌一個都不能少。”
“收到。”
和戚淺音預想的一樣,王依依早就把這事拋到了九霄雲外,正拿著相機、筆和本在外地跑新聞,和同事說著搞房地產的人沒有一個是好東西,隻會坑蒙拐騙。
安離楠端起木桌上的茶杯,放在鼻下深吸一口氣,笑著重複道:“賣萌......”
“如果你不想被我送進精神病院的話,就不要輕易嚐試。”戚淺音斜著眼睛睨他。
安離楠換上一副了然的樣子,繼續他開發的愛好——調侃她。
“接電話之前沉思了那麼久,想什麼呢?”
“想怎樣能坑你一筆錢。”
他低笑出聲:“我的所有財產都有你的一半,你坑我,也就等於坑了你自己。”
她也笑了:“我這是慣性思維,忘記你不是那些唯利是圖的商人了。”
這個話題又激起了船工的興趣,觀察了這麼久,他也看得出來,這兩個都是有錢人。他等到兩人都不說話再度陷入沉默的時候問:“我媳婦最近想要炒股,投多少合適?”
安離楠看向戚淺音,卻見她抬手做了個請的動作,抱臂裝作洗耳恭聽的樣子。安離楠大學時取得金融和商管的雙學位,這樣的問題他不回答誰回答?
他喝了口茶潤潤嗓子,說:“炒股的收益率很高,但風險也很大。因為股票,一夜暴富的人有,但極少。絕大多數,都是因此一貧如洗。如果家庭條件不是非常富裕,我個人建議還是不要進入股市。可以選擇風險較小的投資,總好過血本無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