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酒可真是好,你說呢,小音?”
安離楠身體前傾,頭微微傾斜,薄唇若有若無地輕觸她的唇角,眼中隻有迷蒙與平靜。他眼角挑起,托著戚淺音下巴的食指沿著她臉頰的輪廓蜿蜒向上,自眉心處而下,最終停在她的唇角劃出一道微笑的弧度。
他的笑容從未如此時一般有動人心魄的魅惑力,帶著酒氣的氣息混合著酒精在體內燃燒的熱度灑在她發涼的皮膚上,灼熱疼痛。
她一動不動地看著他,看著他眼中的陰霾被嘲諷和冷意取代,隻覺得無力而又可悲。
他薄唇輕啟:“這酒是為了慶祝你即將得來的勝利,還是嘲笑我的感情被你玩弄於股掌之間?”
她緩緩閉了閉眼:“是不是......現在我說什麼你都不會再信?”
“你說呢?”
“好......”她偏頭躲過他欲壓下的雙唇,“從始至終,你都知道。”
她說得肯定,他卻笑了笑:“很多時候,我還親眼看到了。”
他手指摩挲著她的耳垂,鉑金流蘇耳飾垂在他的手背上,將不遠處落地燈微弱的光芒打碎,映入他眼中。
他說:“你看,你喜歡的東西,不管過多長時間都不會改變;那些你所厭惡的珠光寶氣之物不論你擁有多少,都入不了你的眼。我喜歡你的倔強,卻厭惡你的固執。戚淺音,你沒有良心,真的。”
他說完站起身,一步步向門口走去。如果這是一部偶像劇裏的情節,此時大概會配一曲傷感的音樂,鏡頭將他的身影慢慢縮小直至模糊。
而此時此刻,不需要刻意渲染氣氛,她聽著外麵的風聲,就是一首最傷感的離歌。
他取下衣架上的外衣,推門出去,如同最後的告別般鄭重無聲地將門關上。她看著那輛黑色跑車的大燈點亮漆黑夜晚,晃得她眼睛生疼,似乎有什麼即將湧出眼眶,還在跳動的心髒被撕扯般疼痛。
她不值得被相信,所以,她活該。
跑車在高架上疾駛,風聲被扯裂開一道道傷口,悲鳴的痛呼聲回蕩在城市上空。駕駛位上的安離楠緊握方向盤,雙目凝在遠處,自眼睛蔓延到嘴角有什麼隱隱發亮,氤氳了路燈的昏黃。
愛與被愛不是注定的,他早該明白。
到最後,他擁有最多的不過還是用不完的金錢而已。和所有普通人一樣,想要的得不到,不想要的卻被人勸著珍惜。他忽然笑起來,嘲笑自己的不知足。如果沒有金錢驅使安凱與安銘,現在的他與她就是兩條永不相交的平行線,說到底不過都是利益。
他應該更看重這一點,也許現在就能做到和她一樣淡然無畏。
可現在說什麼都晚了。
他此時最應該做的就是:融入黑暗,等候光明。
當然,這份光明不是屬於他的。
戚淺音在餐桌後呆坐了幾個小時,看著對麵住戶樓層的燈光一點點熄滅隨世界一同沉睡,而她始終睜著眼,眼瞳裏什麼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