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人會忘記自己的生日,就算那天和走形式一樣枯燥無味,也不會。所有人都喜歡意外的驚喜,而不喜歡四處奔走告訴別人“今天是我生日”換來的敷衍祝福和應付的禮物。
大家都是這樣,嘴上說著享受孤獨,心裏卻在等待著一個不速之客闖入自己的世界,帶來潮起潮落。
特別是在夜深人靜的時候。
戚淺音坐在客廳沙發上,聽臥室中的王依依哭哭笑笑一整夜,說不清楚心中是什麼樣的感覺。
淩華公寓空置了一年,還是當初葉逸然走時的模樣。家政公司派人來打掃過,屋子幹淨整潔,但每樣東西都冷到發冰,即便開著空調暖風也無濟於事,隻能一動不動,守著僅有的溫暖。
天蒙蒙亮的時候,王依依終於安靜睡去,大概是酒醒了吧。戚淺音睡意全無,批了件長大衣去書房整理書櫃。葉逸然習慣把書按照類別碼放,難免高高低低參差不齊,她一直覺得很不順眼。
她將書幾本幾本搬下來,摞在地上,書上積落的灰塵在空氣中飛揚,很嗆人。葉逸然的書都是與學術有關,裏麵為數不多的幾本名著還是她原來放在這邊不怎麼看的。
所以,他那個人嚴肅和睿智都是透到骨子裏的。
書櫃第二層最左端有一個黑色皮革筆記本,前麵大部分都是聽課筆記,一度是她複習提高最好的材料。不過她看到的都是他手打入電腦裏再打印出來的生硬印刷體,從未見過“真跡”。
說不定後麵還有他的日記......她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真的從後往前去翻。不過,記錄的東西根本稱不上日記,隻有時間和一句話的主要事件說明:
淺音體育課受傷,半月板損傷,記得聯係醫生。
淺音畢業舞會,陪她練舞。
淺音演講,空出明天下午的時間。
淺音......
她心虛般將本用力合上,下巴微微揚起,有什麼在眼眶裏肆意流淌。
體育課受傷那次,她記得他沒少冷嘲熱諷,說她缺乏鍛煉是遲早的事,等她腿好了就天天拉著她去晨練不去都不行,於是她討厭他的獨裁;畢業舞會那次,她因找不著人陪自己練習加上幾次找他未果,便去報了一個一對一的舞蹈課,可第一次上課卻見到了身為老師的他,於是她討厭他的虛偽;大學演講比賽那次,她幾次三番請他出席,又不厭其煩地確認,最後卻沒見到他的人,於是她討厭他的冷淡......後來才知道,他那天心髒病發作,被送去了醫院。
總之,她從小和葉逸然的關係就如遊絲一線,緊張微妙。她有一段時間覺得,葉逸然就是看不得她好。她高興,他要潑冷水;她難過,他要雪上加霜。至少在那個時候,她還想不到他的很多舉動行為,都是為了她好。
可如今她想通了,他卻不見了。
敲門聲喚回她的思緒,她對著書櫃的玻璃整理了一下便去開門。門外人一身純白,身側立著一個大號黑色旅行箱。許是這個人留給她的印象大多都是冷冰冰的一張臉,現在嘴角綻開的微笑柔和得讓她有些失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