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九章 誰都沒錯(1 / 2)

夜,寧靜中沉澱時光的汙濁,連同人心也一並奪去,空餘寂寥。

最後一名工作人員拎著包快步走出劇院,身後苦苦與黑暗抗爭的白光同時熄滅。門前早無繁華,兩側路燈光芒微閃,長階仿佛來自永夜也通向永夜,撒落的光影盡是曲終人散的悲涼。

死寂總是能帶來沉重,每個突兀的聲響都是來自世界盡頭的重音,擊在每個不眠之人心中血肉模糊的傷口上。

女人腳步淩亂,看到長階半中央坐著的女人時麵色一白,腦海中浮現出恐怖片裏慎人的女鬼形象。所以她跨上男朋友的摩托車要求趕緊回家的樣子,倒是顯得有幾分落荒而逃的意味。

不怪那女人想象力豐富,隻怪戚淺音自己實在另類。氣溫接近零下,她卻隻穿了一件單薄的禮服,固然華美昂貴,但抵抗不了凜冽的寒風,再讓身體蜷縮取暖,也無濟於事。

曳地裙擺被撕裂,綢布搭在台階之上,隨風輕擺。她至少在這裏坐了快半個小時,這就是她等待中全部的寄托。她也不知道自己在看什麼,或許是在想象什麼時候冷風呼嘯而過會卷走這脆弱的聯係,若即若離的,總是糾結。

兩個小時前,她離開酒會,明明一開始告訴出租車司機的地址是淩華公寓,卻在下一刻鬼使神差地變成這附近一家醫院的名字,這是安離楠被送出去時跟在他身邊的人說起的。

她躲在柱子後麵,看著安離楠和林雅萱從電梯中出來,白襯衫左臂刀傷位置處的血跡此刻已經發暗。也許他才想起這樣的狀態太過引人注目,便穿上了外套,卻意外牽動傷處隱隱蹙眉。

這便是重逢後也就是今晚她看到的,他最真實最自然的神情,

她費了不少口舌,才從急診大夫那裏打聽到他的情況。醫生說傷口比較深,本就不易好,但他上藥和飲食生活方麵都不注意,簡直就是用自己的身體開玩笑。

從診室出來的時候,她還在想:我是想借此諷刺你多此一舉,僅此而已。

她想得出神,在電梯間轉角處與坐在輪椅上的病人相撞,禮服下擺死死絞在了車輪的零件裏。那人見她眼眶泛紅,雙唇抿到發白,也顧不得責怪,反倒安慰起來:“沒事,你別著急,慢慢解。”

她哪裏還有耐心?攥著裙擺的手猛地用力,伴隨著布帛撕裂的聲音,凝聚了設計師心血的精美宣告毀壞。她搖搖晃晃地走出大廳,扶著醫院門口的街燈柱身一陣幹嘔,五髒六腑絞在一起的疼,喉嚨湧動著腥甜。

跟在剛才那病人身後的護士追了出來,扶住搖搖欲墜的她,急切道:“小姐,先跟我進去休息一下吧!”

她擺手:“不用,我隻是酒喝多了而已。”她直起身就要走,護士拗不過她,看她穿得實在單薄,便繞到她麵前說讓她在大廳等一下自己上樓給她取件外衣。

護士是急性子,不等她答應便快步跑進樓。她無奈地笑笑,轉身走出醫院大門,沿著人行道一直向前走,她也不知道這條路究竟通向什麼地方,隻想攔下一輛出租車回家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