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說來說去,韓銳就是想找個人出來陪他喝酒,可戚淺音並不賞臉配合。
“我記得上大學的時候有不少男生圍在你身邊,我當時還在想,江檸這小子一片癡心可能就要白費了。”韓銳帶著戚淺音進了酒吧,挑了個角落的位置,嘴上還在說著當年大學裏的事情。
“很多男人都喜歡有傲氣的女人,這可能就是征服欲作祟。反正當時圍在你身邊條件好氣質佳有內涵的人不少,至少在我看來,個個都甩江檸至少兩條街。所以最後你答應和他在一起的時候,聽說的人都不由自主地想到灰姑娘的故事,這事我都沒敢跟江檸說過。”
“所以你這是想說,你自己很善良,平時陰暗惡劣的一麵都是我們的幻覺嗎?”
他故意沉下臉,眼中暗含幾分戲謔,可表麵卻是一本正經:“我還有件事沒告訴你。”
“什麼?”
“那個時候因為你拒絕了所有追求者,他們一度懷疑你是......人妖,或者早已看破紅塵,就等大學畢業進尼姑庵了。”他越說那樣子越欠揍,抓住別人黑曆史又可以沒完沒了顯擺的人,一般都是這幅嘴臉。
戚淺音不動聲色,招來服務生:“來杯開水。”
韓銳看了她握在掌中的杯子一眼,問:“水涼?”
“要來潑你的。”
韓銳麵露驚恐,但心底想得完全不是那麼回事,早就因她的反應樂翻了。等服務生送來時,他還往角落裏縮了縮,卻隻見她將兩杯水兌在一起,笑得輕蔑。
他整整衣服坐好:“怎麼不動手了?”
她挑眉,聲音輕淡:“我忘了死豬不怕開水燙。”
之後的幾個小時裏,韓銳完全放開了,東拉西扯話題不斷。他沒有碰酒,但說了這麼長時間,戚淺音都沒能從中聽到她認為的重點,直到親眼看著莫尤挽著一個男人出現在視線中時,才感受到韓銳雙目中有什麼轟然倒塌,整個人都安靜下來。
她歎口氣問:“那男的是誰?”
“她男朋友。”他閉了閉眼,手指插入發間突然變得煩躁,“靠!她是瞎了嗎?那混蛋明顯衝著她錢去的!”
那兩人剛坐下不久,就跑若無人地親在一起,周圍還有人吹著響亮的口哨助興。韓銳拍案而起,擼起袖子就大步上前,拽著那男人領子把他扔到一邊,回身就是一拳。男人踉蹌幾步,撞翻了旁邊小桌,酒瓶劈裏啪啦碎了一地。
這下起哄的人都安靜下來,隻留震耳欲聾的背景音樂環繞回響。
他揪著那男人的領子將他壓在吧台邊沿,轉頭看著還在若無其事喝酒的莫尤。她將杯中酒喝盡,戴上皮手套連看都不看韓銳一眼,伸手去掰他骨節泛白的手指。
韓銳堵了口氣,硬是死抓著不鬆手,怒目圓睜的樣子早已不見平日的玩世不恭。
莫尤垂下手,歪頭一笑:“遊戲人生的事,你早就是過去式了,何必演這情深似海的戲碼?”
這一刀準確捅到了韓銳心上,他重重點著頭,臉上有不可思議,還有恍然大悟。他慢慢鬆開,雙手舉在身側,向後退去,薄唇緊抿。他一把拉起戚淺音,向外走去,是從未有過的決絕。
莫尤仍舊麵無表情,從手包裏掏出一遝錢扔在吧台上徑直走過男人,在推開酒吧玻璃門的一刹那怔愣在原地。
人行道上圍滿了人,處於人群中央的是站的筆直的戚淺音和單膝下跪手舉戒指的韓銳。這場景,不需要多做解釋,所有人都能明白。
韓銳一身黑衣與夜色相融,那雙眼睛散發著迷離的光芒,在月色下脆弱不堪。戚淺音清楚,他雖麵對的是她,但在他眼中,她便是莫尤。
然後她便聽到這個永遠不可一世、狂傲自大的人,用卑微顫抖的聲音說:“你回來吧,我求求你。”
莫尤紅唇勾起一抹悲哀的弧度,盡可能保持腳步平穩走下台階,消失在夜幕之中。與此同時,人行道旁停著的轎車車窗緩緩升起,後座的男人收回視線,手心的鉑金戒將路燈的昏黃凝在一起,柔和但又刺眼。
他垂下眸,低聲道:“老陳,開車吧。”
而這一切戚淺音渾然不知,她隻靜靜地看著韓銳,不知道接下來她該如何去做。倒是韓銳自己先清醒了過來,拉起她的手,不由分說地把戒指推進中指,還指著無名指上已有的指環說:“以後你不用再戴著這個騙別人了。”
見她還在發愣,他笑著站起身,輕輕擁住她,在耳邊輕語:“喂,說句話啊。”
戚淺音根本不理,他早都想到,拉著她的手擠出人群,觀眾用麵麵相覷表示被無視的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