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朝雲暮雨心雲來,千裏相思共明月(2 / 2)

那士兵聽後,再不猶豫,一把把白布掀開,一股腥臭的味道撲麵而來。隻見白布下的人麵色鐵青,滿目瘡痍,實在是慘不忍睹。

察罕帖木兒也不禁扭過頭去,道:“也罷,就讓他們從前門走吧,隻是沿途要小心些,別傳染了其他人。”

“大人教訓的是。”我恭聲道。

“那我便告辭了。”說罷,他一刻也不停留地大步離去。

我俯身拜別,鬆了口氣,麵上溢出笑意。要知道,這兩日我留在府中片刻不敢離去,就是要等他來。

帶他走遠後,我匆忙進府,對阿東道:“就是這兩日,把銀兩分給每一個家丁,統統喬裝成病人送出城外,但不要過於集中,更不要大搖大擺,招人側目。”

阿東點頭稱是,又道:“我們總算瞞過察罕帖木兒那隻老狐狸了。”

我搖頭道:“未必。他隻是一時抓不住把柄,如今也是拖得一時,算一時。”

他頷首,急忙前去張羅。

待他走後,我悄然從後門出去,走向那間木屋。

算來已有一日未見他,卻總像隔了三月五月那樣久。古人雲,一日不見,如三秋兮。便是如此吧。

我推門而入的那個瞬間,卻發現屋裏並沒有人。

我悵然若失的走進去,坐在椅子上,喃喃道:“他去了哪?”

我拿起桌子上的一杯茶,茶水還溫熱,他應該剛走不久。連茶水都未來得及喝,他走的這麼急,又是為什麼?

正在思忖,卻看到燭台下壓了一張信箋,我欣喜的抽出來。

那鑒上寫著:“餘之亳州,實為不可推之要事。且寬心,三日後,必返。我心匪石,不可轉也。諒親筆。”

我心匪石,不可轉也。我在心中默念數遍,像灌了蜜一般甜。

然而,他去亳州做什麼?亳州,仿佛也在安徽。我心中不禁起了疑心。也許是我多慮了,他對我深情如許,我又怎能懷疑他?

他要去三日,整整三日,我都不能與他相見。

畢竟是年輕,轉瞬之間,心中的思念便已壓過了一切。

我從懷裏拿出碧落,放在唇邊,想淺奏一曲廖書思懷,然而情至深處,卻是依依呀呀難為聽。

我歎了口氣,走到窗前,窗外星輝淒零,月亦蒼白。

至此,我才驚覺,天色已晚,屋內也漸漸黑了。

我點燃一盞燈,燈下卻隻有我一人。

孤影寥落,夜色飄零。

忽然瞥見桌上還有未用完的紙墨,便執了筆,填了一首《長相思》⑴:

“長相思,隔雲天。

素月微星淒華年,

孤燈孤影照孤眠。

長起薄衫驚夜色,

撚盡燭花昏紅顏。

仰首凝緒欲操弦,

低眉銷夢弄絹簾。

何時共君醅爐飲,

醉臥紅窗懶畫閑。

此念思綿綿,

心事誰堪憐?

日長夜冷亳州遠,

上穹下川皆離別。

長相思,渺如煙。”

我甚少寫詩,更別提為別人寫。此刻,為他,卻一腔情意如綿綿流水,奔湧不息。

一曲譜罷,我撚滅了燈花,將它輕輕壓在燭台下麵。

三日,隻消三日,我就能與他攜手紅塵,共赴天涯。

注:⑴出自《末末詩選》,嘿,開玩笑,這首詩是末末親手寫的,還能以假亂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