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禾神情複雜的望著仲嬰,緩緩道:“不錯。本屆聖女隻有我一人,可惜我根基淺薄,又生性愚笨,一直難以通得大道。教主數年不願見我,想必也是為了激發我的潛質,助我早早接任教主之位。這麼多年以來,我實在愧對教主的良苦用心,愧對故尤神的恩賜。”
我恍有所悟,道:“你說過你的劫數是你姐姐明月,因此你才長久以來一直遣人去點化她?”
她歎一口氣,道:“哪裏是點化她?實則是點化我自己。我深知自己道行短淺,若不除去這個心結貿然闖入地獄之路,隻怕有負教主厚望。我死不足惜,但故尤教隻餘我這一名聖女,若我故去,隻怕故尤教根基不穩。如是以來,我豈不是罪責滔天,我又有何臉麵去跪謝故尤神的生養之恩?”
仲嬰寵溺地望著她,道:“明禾,這些年教主閉關養病,本教全靠你一個人撐著,辛苦你了。”
明禾搖頭,誠懇道:“不辛苦,我很高興教主能信任我,我的子民也願意歸心於我。隻可惜……也罷,該麵對的總要麵對才好,這一次,我就和諸位一同前往,彼此也好有個照應。”
仲嬰眼中閃著悲意,歉然道:“可惜我身為布陣之人,卻不能幫你分毫。”
明禾淒楚一笑,道:“不,這些年你已幫過我太多。該是我的,誰也幫不了我。這條路,終要我一個人走下去。從一開始,就注定了這個結局。嬰,你比我更清楚這一切,不是嗎?”
仲嬰身軀微震,轉而笑道:“不錯。”
聽著二人的言語,我也不禁傷感,要知道這些日子以來,我已能感覺到仲嬰對明禾那份非比尋常的情意。偏偏身為大巫師的仲嬰就是布陣之人,如果明禾沒有通過這次試煉,香消玉損,那就等於仲嬰間接地殺了她。
要親手殺害自己心愛的人,那將是一種怎樣的噬心之痛?
陳友諒卻不為二人的悲傷所動,他冷然道:“即便如此,貴教主也不必拿此來為難外人吧?連深諳貴教術法教義的聖女都沒有把握的事,要我們幾人去,不是要我們送死?”
仲嬰無奈道:“你有所不知,如果你們求的是旁的什麼也就罷了,偏偏是蠱王。要知道蓄養一隻蠱王要用一屆教主畢生的精力,其間的萬般艱難更是難以計數。教主在意的也並不是這些,而是蠱王生性毒烈,又有異能,若是貿然移植到一個不諳其道的人身上,恐怕對此人不利。更重要的是,如果生懷蠱王之人意誌不堅,生性為惡,便很容易被蠱王反噬,墜入魔道。到時,若借助蠱王的力量為禍四方,後果簡直不堪想象。”
我驚悟道:“所以說貴教教主要此人接受此試煉,若能通過,才能安然駕馭蠱王;但若不能,也不至於就讓那人去死啊!”
仲嬰輕歎道:“隻可惜這個陣法一旦發作就不能停止,因為它引發的是一個人的心魔。心魔一旦被激發出來,隻有這個人本身能夠控製住,旁人幫不了任何忙。”
這時一塵已經有所好轉,他費力的依靠著牆壁,麵上卻微笑著,道:“地獄之路,這名字甚好。佛說,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諸位不必擔心,小僧願意勉力一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