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禾突然道:“對,大家不要去想現在的寒冷,就去想火,去尋找熱的感覺。這隻是幻術,不是真的!”
我聞言,感激地向陳友諒的方向望了一眼,雖然他看不見。
一塵亦道:“凡所有相,皆是虛妄;若見諸相非相,即見如來。大家不要自亂陣腳,墮往心魔。”
靜靜凝住心神,我一遍一遍的告訴自己,這隻是幻覺,並不是真的冷。刺骨而又真實的寒冷卻一重又一重,絲毫不曾減退。
我幾乎要絕望了,難道這不是幻覺?
實在太冷了,我顫抖著癱軟在地,手和腳已經凍的使不出一點力氣。
陳友諒用力擁著我,將他身上殘存的溫熱一點一點度到我的體內,他顫聲道:“阿棠,堅持……堅持住!我們……我們還有太多事情沒有做,我……你忘了……你還沒有殺我,還……還沒有報仇?”
對,我不能死!
我緊緊抱住他的身體,貪婪地汲取每一分熱量,忽然之間,我發現他身上其實溫暖如常。
他似乎也發現了這一點,不再顫抖,揚聲對一塵道:“哥,這是幻術,這不是真的,我們的體溫都是正常的,隻是自己卻感覺不到。”
然而,黑暗中卻並沒有人回答他,他焦急地想要站起來,卻又似乎擔憂我,遲遲不動。
說也奇怪,自從發現體溫的秘密之後,我仿佛不那麼冷了,我對他說:“我已經好多了,別管我,快看看大師怎麼樣了?”
他聞言鬆開我,我默然靜 坐在地上,周圍又陷於一種可怕的黑暗與寂靜之中。
過了一會,他拉起我的手,急迫道:“阿棠,我哥和聖女都不見了。方才我往回找過,並不見他們的蹤影。我不敢走太遠,你可以走動嗎?”
我勉力站起來,道:“我沒事的,我們快去找他們吧!”
“好,我們沿著石壁向前走。”他說著拉起我的手緩緩向前移動。
不知不覺中,原先那徹骨的冰寒已經悄然無蹤,相反,通道裏溫暖如春。
這讓我舒適不已,然而這種舒適並沒有持續多久,因為越往裏走,溫度就越高。
原本攀附的牆壁猶如燃起的火焰,以燎原之勢,將灼熱蔓延至整個通道。
再也不敢碰觸那牆壁,陳友諒苦笑道:“這下可好,你一語成讖,我們真的遇到地獄之火了。”
我亦無奈,氣道:“你憑什麼怪我,這還不是你引的我?”
他朗聲笑道:“不錯,是我引得你。怎麼你怕了嗎?”
我不屑道:“不就是火嗎!兒時有位老者曾為我占卜,說我是天上的朱雀火鳥,浴火而生。這火遇到我還不乖乖降服?”
他身軀一震,轉而道:“口氣倒是不小,看看你等會怎麼重生吧!”
說實話,被火燒的滋味,比之先前的冰寒刺骨,當真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唯一聊以自 慰的是,通過方才的冰劫,讓我和陳友諒更加確定,我們深受的一切都不過是一種幻覺。
可這幻覺實在是太真實,一把把從地獄盛開的活蓮吞吐在腳下的每一寸土地,我口幹舌燥,感覺渾身的衣物都要被燒焦了,卻偏偏沒有流一滴汗。
前麵拐角處隱隱透過一絲光亮,久違的光明讓身陷囹圄的我們重燃希望的火焰。
“你看呐,那裏有亮光,也許那是出口!”
我安慰自己,也安慰著陳友諒,七劫才曆其二,那又怎會真的是出口?
饒是如此,我們依舊忍著高熱快步向前走,卻在直麵那光亮的時候徹底絕望了。
眼前是漫無邊際的火海,熊熊燃燒著。
我輕笑一聲,方才的酷熱又算什麼,這才是真正的地獄之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