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華漸收,雲淡霜天曙。
一夜無眠,我抬頭仰望著擁有參天之勢的古楓樹,任旭日的微芒沁入自己的肌膚。也許這無微不至的陽光能趕走連日來的陰鬱與哀傷。
自一塵和韓山彥走後,我和陳友諒則留下來繼續探尋那個關於玉璽的秘密。但是這個秘密又該從何下手呢?
我歎了口氣,卻聽見身後有穩健的腳步聲,不覺警惕起來,握劍轉身。
來人正是陳友諒,他急切地拉住我的手,道:“快跟我來,有線索了!”
我眉頭微皺,然而,不容我遲疑,他便拽著我向大殿裏走。
一進故尤殿,陽光剛好從故尤神像眼裏的黑曜石反射過來,刺得我雙眸微痛。我不禁撇過頭,斜睥著那尊巨大的神像,恍然發現那雙漆黑的眼睛竟然與一塵如此相像。
“阿棠妹妹!”聖女明禾見了我,不由走上前,親切地拉住我的手。
我看向她,她的眼中溢滿笑意,仿佛前幾日發生的事情與她無關。是她已然忘卻了,還是她藏得太深太痛?
我向她點頭示意,再望向殿中,有一個黑袍老婦正立其內,那人不是墨燃是誰?
我微感愕然,向陳友諒問道:“你說有線索了,是什麼意思?”
陳友諒狡黠地一笑,看向墨燃,道:“線索就是墨燃長老。”
墨燃望著我說:“不錯。”
她說著捧出一個陳舊的木盒,雖然舊,卻能看得出是用上好的木料打造而成,而其雕刻之繁複精巧,端的是巧奪天工。在木匣子的正麵,雕著龍鳳呈祥的圖案,其兩側各有一個扁平幽深的缺口。
難道這就是裝有玉璽的木匣子?
我驚訝地望著她,道:“這是……”
她點了點頭,緩緩道:“這就是那個存放玉璽的木匣子。我知道你一定很奇怪為什麼我會有這個物件。許多年前,趙宋王族舉國覆滅,這個匣子由護國將軍秘密護送出宮,為的就是讓元人雖坐擁江山,卻永遠華而不實。他們帶著匣子一路向南跑,其後是來勢洶湧的追兵。終於,他們中的最後一人倒在了大理王府內。當年的大理王知道此事茲事體大,猶豫再三決定將玉璽藏下,以備日後元人征討時自保之用。誰知自保沒用上,卻在二十年前的動亂中,輾轉到了我手中。”
我疑惑不已,道:“如此貴重的東西,又怎會輕易被你拿去。”
她神色一黯,轉而又傲然道:“我自有我的辦法。”
陳友諒接口道:“阿棠,明禾教主,不如你們將龍鳳刃拿出,看看是否與之吻合。
我點頭,將鳳舞拿出,交給明禾,明禾將龍吟鳳舞按照木匣上的圖位緩緩插入,我們的臉上都緊張得冒出了熱汗。
“咯噔——”
似是有什麼機簧被觸動。我與他們對視一眼,急忙推動頂蓋,那頂蓋隨著我的雙手緩緩移動著,我不禁欣然而笑。
很快,頂蓋被打開,一個通體碧綠的玉印赫然在目!
陳友諒驚喜之下,伸手要拿,明禾卻搶先一步拿在手裏。
陳友諒不免麵色陰鬱地盯著她,她不卑不亢道:“我也算是半個趙家子孫。趙宋江山的寶物怎能落入你這個不相關的人手中?”
陳友諒展顏一笑,道:“明禾教主,你要玉璽又有何用?”
明禾淡然而笑,隨手將玉璽遞給我,道:“於我沒用,於我妹妹的用處卻極大。你不是喜歡我妹妹,想必是不會跟她搶的,對不對?”
我一邊有意無意地瞟了一眼陳友諒,一邊把玩著手裏的玉璽,將其翻起,上麵刻著“既壽永昌”四個大字。
“自然。”陳友諒望著我說,幽深的重瞳裏看不出表情。
望著他深不可測的眼神,我突然覺得,這幾日剛剛拉近的距離又一瞬間延綿千裏。
夜晚,我默然躺在床榻上,想著白日裏明禾對我說的話,心中忐忑難安。